面对苏言的招揽,文承没有丝毫犹豫便欣然接受了下来。
他面色坚毅,道:“家父就是因为不愿屈从鞑子自绝而死,我自与鞑子势不两立,只要将军坚持抗清,在下定当追随!”
“有文先生来为我分忧,我便能将精力都放在抗击清军上面了。”苏言拉着他的手,语气诚挚道。
文承没想到苏言这么看重自己,不免心中感动,随即说道:“承蒙将军看重,在下定当殚精竭虑,为将军分忧。”
“文先生无需称呼我为将军,我这将军有实无名,你只需称呼我的表字语轩即可。”苏言亲昵道。
文承没有推脱,顺势答应下来,又话锋一转,道:“语轩,眼下苏州虽然光复,但仅靠城中孤军恐怕还是无法守住苏州,我有几点建议,请语轩斟酌采纳。”
“文先生畅所欲言,但讲无妨。”
“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兵力过少,语轩今日征募的新兵不过千人,何堪一用?我认为还是应该继续征兵,加上申公及各家出钱出力所募集到的兵员,守住苏州的希望更大。
其次,苏州外敌环伺,四面皆是敌人,孤军奋战不是长久之计,我听闻吴淞总兵吴志葵、镇南伯黄蜚正率部驻扎于太湖一带,语轩何不派人联络吴、黄二人,请他们前来汇合,共击清军。”
苏言点了点头,道:“联络吴、黄二人可行,我本就准备命陈彬前往吴志葵军中,邀请他共击清军,只不过……”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自己让陈彬监视城中大族的事情告诉文承,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已经让陈彬监视今日没有前来府署的那几家大族,他们立场不明,我担心他们会里通外敌,出卖我军。”
听苏言这样说,文承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他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说的。”
“昨日在沧浪亭,便有人提议联络清军,待清军兵临城下之际开城迎接,以此令家族免遭兵祸,虽然申公斥责了提议之人,但我想他们不会轻易改变想法,故派人监视他们,果然发现了他们试图出城的下人。”
说完,文承从怀中取出一封还未开封的信件,呈递给苏言,苏言只觉得胸中一股无明业火燃起,接过信封将里面的书信取出,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刷了下来。
“好,很好!”苏言咬着牙,冷笑道:“这就是我大明朝优待的缙绅,国仇家恨皆不及自身利益,一帮卑劣至极的汉奸。”
文承在截下这封信件后并没有拆开看,但见苏言这般表现,心底也多半能猜出里面的内容了,他沉吟片刻,道:“语轩,姜冠宇等人在城中素有名望,大敌当前,还是应当谨慎处置。”
“行事瞻前顾后,怎能成事?”苏言毫不客气地说道:“攘外必先安内,正是因为大敌当前,才要将任何可能威胁到我军的不稳定因素清除!”
说完,他就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在外面把守的于国栋循声走了进来,苏言冷脸吩咐道:“前往都指挥司,传令卓文义,打开武库,分发兵械,按照这封信上的署名逮捕姜冠宇等通敌缙绅,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于国栋当即应下,接过信件快步往府署隔壁跑去,待他离去后,苏言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缓和下来,再看向文承,正欲开口,后者又长叹口气,拱手道:“语轩教训的是,倒是我顾虑太多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还请文先生理解。”苏言说道,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便话题一转,道:“不过,那封信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
“什么?”文承好奇道。
苏言微微一笑,道:“我准备以姜冠宇的口吻伪造一封新的书信送往土国宝的大营内,假传军情,让土国宝误以为我军实力弱小,起轻敌之心,他会相信最好,不相信对我军而言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在下愿意代笔。”文承主动请缨。
苏言便顺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一边指导他该如何把书信的内容写的看起来更加可信,在他们琢磨着要怎么写信的同时,卓文义看着书信的内容,脸上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这信上的都要抓起来?”他放下信件,看向前来传令的于国栋。
“全都逮捕下狱。”于国栋冷着脸说道,“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那他们的族人和家财……”卓文义摩挲着手指,脸上浮起几分贪婪之色。
“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尽数查封,若有人胆敢私藏,军法论处。”于国栋冷声警告道。
见状,卓文义只能撇了撇嘴,叫停了那些正在接受系统兵训练的士兵,让他们集结起来,随后高声宣布了苏言的命令,那些士兵们一听见可以抄家,都发出了兴奋的叫声。
但随后,卓文义就将于国栋的话重复了一遍,士兵们顿时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卓文义扫视全场,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场内刚刚因为抄家而发出兴奋叫声的就只有原苏州绿营的士兵,而被苏言空降下来任命为军官的那些原义军都冷眼旁观,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还有许多军官直接出声呵斥了那些叫出声的士兵,仿佛是不满他们因为这件事高声喧哗一般。
这让卓文义心底充满了不解,抄家是可以私藏财物,趁机发一笔小财的,怎么会有人对此无动于衷呢?
他实在是想不通。
卓文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他思忖片刻,便命令打开武库分发兵械,随后开始对各个百户进行命令,让他们分别前往各家进行抓捕。
他话音落下,各个百户便跟随百户官前去领取武库军械,等所有士兵都拿上武器后,士兵们才在各个百户官的率领下气势汹汹的离开都指挥司,沿着街道按照名单上的各家府邸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