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诏雍浅笑不语,他自然是记得大婚当夜姜蕴的开门见山。
两人并没有你侬我侬的夫妻恩爱,有的只是利益交换。
比单纯的利益交换要好的是,他是心甘情愿娶她的,至于她,带着点小小的目的嫁给他,也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人都是互利互惠的,成亲也倒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而且在沈诏雍看来,姜蕴心性单纯,说话行事也足够直白,和她相处,让他感觉很舒服。
比起那些恩爱时浓情蜜意,不爱时反目成仇的夫妻,他们这样的反而更长久。
除夕宫宴散场后,醉酒的晏辞被金瑶金琅送回了云阁,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晌午了。
醉酒后的头痛欲裂让她有些记不清前一日发生的事。
金瑶今日不当值,特意来云阁照顾晏辞,看到她醒来,端了杯温水给她。
“阿辞你可算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
晏辞一口气将水都喝完,犹觉得不过瘾,但也不好意思让金瑶再给她倒了,递还了杯子后她便起身了。
“什么时辰了?”
金瑶抬眼看了眼外头阳光明媚已到正午的日头,回答道:“已经午时了。”
晏辞有些汗颜,喝酒真误事啊,还好天庆帝没有召她前去伺候。
“皇上那边没什么事吧?”
“没有,你醉酒的事皇上知道了,让你好好休息就行,那边有金琅和金珠在呢。”
听了金瑶的话晏辞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她脑子虽然还有些混沌,但她依稀记得昨晚上她因为见到父亲和兄长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谁知道千杯不醉的她竟然醉了。
这身子酒量真浅。
不过既然她好端端的回到了云阁,想必也没出什么大事,她最后的记忆里好像是谁被吓着了。
还没等她细想,这时金琅走了进来,看着已经醒来的晏辞,将提在手里的食盒放到桌子上。
“姑娘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这饭菜又要白准备了。”
听到金琅说起要吃饭的事,晏辞单手摸了一下肚皮。
腹中空空,这才感觉到有饥饿感传来。
从昨日宫宴上吃了少许,到后面一直喝酒,真正吃到胃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如今又过了一夜一上午,再闻到饭菜的味道,胃里的馋虫开始蠢蠢欲动了。
晏辞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看着金琅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摆上桌,两道荤菜两道素菜,外加一个丸子汤,一碗米饭。
想到金瑶在这里照顾自己,应该是也还没有用饭,便道:“一起坐下来用吧。”
金瑶笑着婉拒,“我用过了,这会儿要去当值了,金琅会在这陪你。”
金瑶正要走,突然想了一件事。
“对了阿辞,皇上说等你醒了就回家去吧,给你放假了,日后也不必再进宫伺候了,等休沐结束按惯例上朝即可。”
金瑶只是个传话的人,晏辞却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就是说她日后也不必进宫做御前女官了,但她的员外郎的官职却仍旧作数,还可参加每周大朝会。
能回家晏辞自然是高兴极了,她进宫已经两个多月了,虽然在宫里她并没有被为难,但她却要时刻警醒着,唯恐一不小心就遭了算计。
晏辞稍作收拾以后,就去明仪宫向天庆帝辞别离宫。
天庆帝却没有见她,只让杨昭传出话来,让她慎独慎行。
等晏辞的身影消失在了明仪宫前,天庆帝这才将视线挪开,其实他一直从里面看着晏辞。
杨昭跟在天庆帝身边,道:“既然陛下您舍不得晏女官,又为何要让她离宫呢?”
天庆帝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要回家去的,朕欣赏她的才华,却深知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能让她以女子之身入朝参政已经是朕给她最大的限度了,不枉她这一身才华。”
晏辞回到晏府后,却发现府里一片惨淡的景象。
府里来来往往的下人见了她匆匆行礼后就赶紧走开了。
这让晏辞很是奇怪,正要叫住人问个究竟,就听到一声欢快的声音。
“姑娘,您回来了!”
春枝喜滋滋的奔了过来,她一听说十三姑娘要回府了,早早的就把流芳院打扫干净,并特意在门口迎着晏辞。
晏辞看到春枝,心里也是一暖,想到府里下人奇怪的表现,便问道:“府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春枝脸上的喜色敛了敛,“姑娘才回来,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晏辞看出了春枝的确有事瞒着没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就往流芳院走去。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晏辞的心放轻松了许多,没了外人,晏辞这才问道:“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春枝走到晏辞身边,给晏辞倒了茶,缓缓道:“奴婢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就听见府里的人都在传,说是九姑娘爬上了襄王殿下的床。”
晏辞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惊讶的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她没有听错吧,晏如和沈诏言……
怎么想他俩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
晏如不是一心要嫁入韩家做当家主母吗,如今年关刚过,眼瞅着成婚的事宜也该操办起来了。
而沈诏言不是三次上书求娶萧丞相长女萧以珍吗,如今萧家女未娶,就传出和晏如的事,这是要闹哪样?
仅听春枝所说是有限的,晏辞当即就起身要去芷兰院,她要去问问清楚。
芷兰院里,晏同林和蒋卿卿坐在主位上,下面跪着赵拾欢和晏如。
赵拾欢还好,看着哭天抹泪的其实仔细去看就能明白,她哭的很假,只见掉泪,未见有半分伤心。
反倒是晏如,跪在那里几乎没有反应,呆愣愣的神色看着魂儿已经神游天外了。
晏同林听说这事的时候气得要死,好不容易休沐几天,正好可以在家陪一下妻子。
怎料才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晏同林铁青着脸色,看着跪着的二人:“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拾欢看着女儿没反应,自顾自的俯身哭嚎了起来:“老爷,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她好好的女孩子,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日后可怎么嫁人啊!”
晏同林一拍桌子,“嚎什么嚎,事情还没说清楚,还想说以后,先把眼下的关过了再说吧。别忘了襄王和相府可是有婚约的,这事一出,如何给两府交代才是正事,襄王和相府可都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