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站得笔直的身子一抖差点歪倒,幸好银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她看向天庆帝,“既然已经死无对证,那便算不得证据,还望皇上明查。银露再怎么样也是臣妾的人,说她谋害太子妃谋害皇嗣,就是在说臣妾,臣妾要实打实的证据,不然臣妾不服。”
他就知道萧翎是个狠角色,就算是有人指认,她也能够为自己辩驳一番。
这也就是为什么让杨昭审问过后不留活口的原因。
活人,变数太大,只有死人才能盖棺论定。
天庆帝脸色阴沉如墨,“你要证据?可以,那碗给太子妃的汤还在太医院,要不要朕让人给你盛一碗来尝尝。”
萧翎瞬间语塞,这的确是证据,且与她脱不了干系。她负责宫宴,又是让银露盯着的,如今出了问题,不论是不是银露所做,她都需要承担罪责。
这时已经有人进来要拖走银露,银露惶恐的挣扎着,她知道今日只要被带出了朝凤殿,她就没了活路。
眼看求皇上饶命已经不管用了,她转而看向萧翎。
她跟随萧翎多年,深知萧翎的脾气,求救自然是没用的,有皇上在,皇后再是有些权力,也盖不过皇上去。
“娘娘,奴婢没有在汤里下毒,奴婢没有害太子妃!奴婢是忠于皇后娘娘的。”
萧翎知道自己的人自然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私自动手,无论是那个宫女还是那碗汤,都在别人的算计里。
此时她心里庆幸太子妃没有喝下那碗汤,不然现在天庆帝就不只是责问她,而是直接就把她打入冷宫了。
谋害皇嗣,对于子嗣稀少的天庆帝而言,堪比谋逆。
萧翎当即就挡在了银露前面,阻止了太监要将银露拖走的动作。
“银露是有错,但罪不至死,求皇上饶她一命。”
此时的萧翎心里都是不甘心,凭什么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处置了自己的心腹。
天庆帝眸光冷漠,处置一个宫女算不得什么,他想要的,是皇后的短处。
他冷冷道:“朕是可以饶了她,至于你,御下不严,身为六宫之首不能治理好后宫,既如此,你就禁足朝凤殿好好反省反省吧,后宫的事暂时交给贵妃打理。”
萧翎暗暗握紧了拳头,任由修长的指甲在手心里折断,虽然很痛,却远比不上天庆帝对她的不信任来得要痛。
她看清楚了,天庆帝这是要借此夺了她掌管六宫的权力。
那所谓的毒害太子妃,不过就是借口。
至于真相如何,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等天庆帝离开以后,一屋子跪着的人总算都松了口气。
银露跪在地上哐哐的磕起头来,“都怪奴婢,是奴婢不好,连累了娘娘,可奴婢真的没有。”
萧翎被银霜扶着站起身来,又低头去扶银露,“别嗑了,嗑再多也换不回六宫之权。再说,这件事只是个引子,皇上想要处置我们萧家了,总能找到借口,没有这一件,也能有下一件。你先起来吧。”
银露从地上站起来,和银霜一左一右的扶着萧翎在软榻上坐下。
萧翎道:“这是有人要害本宫,不论那人是谁,本宫一定要将她揪出来,银露,你且将宫宴前前后后的经过都同本宫细细说来。”
皇上不给她查证的机会,她难道就只会坐以待毙吗,不,她一定要将失去的权力,重新拿回来。
而重华宫,沈诏雍和姜蕴得知那个被他们故意打翻的汤是有毒的,不禁后怕了起来。
他们想过有人会害他们,没想到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幸而他们也动了些小心思,这才躲过了一劫。
还没等他们猜测是何人,就听闻了天庆帝将萧皇后禁足一事。
沈诏雍和姜蕴正一起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将闲杂的宫女太监都打发的远远的,只留荣景和桐香在一边伺候着。
在他们中间的小桌上,各自面前摆着一碗药,一个是沈诏雍喝惯了的养气血的药,一个是姜蕴的安胎药。
沈诏雍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登时就皱起了眉头,“比上回的又苦了。”
姜蕴笑了笑,“又没外人,殿下其实可以不用喝的。”
沈诏雍捏了一口蜜饯含在嘴里,再不犹豫,就将碗里剩余的药汤一饮而尽。
“虽说没人看到,但一旦出了这个门,总会有细心的人会察觉到,左不过是养气血,于我来说虽说益处不大,至少不会害了性命,喝便喝吧。”
姜蕴看着自己面前的安胎药,嫌弃的眼神一览无余,“我怕苦,这药我可不喝。”
沈诏雍笑:“不喝便不喝吧,萧皇后都被禁足了,没人会盯着你了。”
说起萧皇后,姜蕴坐直了身子,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我总觉得这除夕宫宴的事应该不是皇后做的。”
沈诏雍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除夕宫宴本就是皇后主理,只要出了问题,皇上最先问责的肯定是皇后,她不会这么傻。再说了,如今她既失了圣心,还被禁了足,怎么算都是个赔本买卖。”
“若是那宫女没有招供,皇后自然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姜蕴道:“不,那宫女一定会招供。若是按照原计划,应该是我中毒一尸两命,那么同样,皇后会被问责,且比现在更严重。可现在却因为我们不小心打翻了汤碗,一尸两命变为受了惊吓,罪过明显减轻,但皇后仍旧被夺了权禁了足,这能说明什么?”
沈诏雍嘴角露出点点笑意,“说明,我们的父皇,也早有谋算。”
他们肯定不会认为是天庆帝对他们下的毒,但这个下毒之人,一定是知道天庆帝的想法的,知道天庆帝对皇后起了遏制之心,于是就顺水推舟,既成全天庆帝,也成全自己。
而沈诏雍和姜蕴,不过就是两枚棋子而已。
沈诏雍自是明白宫廷的尔虞我诈,可看到和他一样将这里面的算计看得清楚的姜蕴,不由得深感惊奇。
“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姜蕴也捏了颗蜜饯放进嘴里,她没有喝苦药,嘴里只有蜜饯的甜味,顿时让她愉悦的眯了眯眼。
“自然会,但是我有所求,自然要冒点险。还记得我们大婚之夜说好的吗,我帮你守住你的太子之位,你帮我查找我想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