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今天开始放假，爸爸晚上回家吃饭。
赶集的日子，一大早陪妈妈上街买食材生活用品。
一只手提一个大篮子，妈妈手里还抓个化肥袋子。
砍价的时候，他总是很耐心的等。有时还会帮忙说上几句，居然收到奇效，便宜个五分一毛。
这一点老妈很欣赏：“你妹妹啊，一点耐心没有！这样子能考到重点？”
把高考和砍价联系起来。如果有，一定可以得诺贝尔奖。
逛了一个多小时，两个大篮子装满。
“我先提回去，清空篮子再出来。”
“好。”
县城只有这么丁点大，妈妈购物线路固定，找人容易得很。
提了篮子出来，远处墙角地上坐着一熟悉身影。
“阿虎哥，怎么样，收入？”
“够吃就行。考到重点大学，有出息。”
“医院周围没人干了吧！”
“谁干打断谁的腿！派出所要减员，所长问我可以减多少。我说一个不留。”
两人大笑。
“我帮妈妈提东西，再见。”
“行，刚才还见她往东走。再见。”
嗯，下午有空买几件衣服给他。
电话费想办法省才行。
中午吃完饭，到电话亭才想起唐应该在回家的路上。
买了两件保暖黑色风衣，到膝盖那种。阿虎哥双腿膝盖以下均失去，恰好。
正在训斥一个彪形大汉。临了，大汉跪地上，他啪啪甩了两巴掌。
大汉起身走远。
上前，蹲地上，打开一件，披在他身上，扣好。
“不错，现在像个老大。”
他开心的笑了。
自从在这一带站稳脚跟后，妈妈再也没丢过钱包。
回到家里，烧水，杀兔子，杀鸡，杀鸭。
蹲地上拔毛的时候，爸爸的小摩托在院门口斜坡停下。
飞奔到门边，拿起一块木板铺在台阶上。
父子俩对视点头。
老爸推着摩托压木板而下，他收起木板回去拔毛。
一会儿，爸爸的同事们来了五六个。一见他，全都围上来。
“哈哈，重点大学生回来了。”
“怎么还拔毛？这不是秀才干的事。”
“叫你妈干。你的手是抓笔的，不是粘血。”
“老师说了，大学生要多干家务，和劳动人民打成一片。”
他们哄笑着进客厅喝茶抽烟聊天剥花生嗑瓜子。
自从他去广州，爸爸的同事们就很少在家里聚会，因为没人干活。
从今天开始，天天都会有五六个客人。每天下午都要杀鸡杀鸭。
晚餐，客人们猜拳喝酒聊天。
妈妈妹妹各自打了饭夹点菜在厨房吃。
客人们要求他要坐上座。
“你看，本来是你爸坐的。虽然他官大，可今天必须让。”
“我爸是厦大，档次高不止一个等级。”
“你是未来，他是过去。你坐。”
“赶紧坐。跟重点大学生一桌喝酒，祖上积德，以后我家小子说不定也上重点。改天带他过来拜师学艺。”
“就是，一门两重点，放到清朝，县太爷要帮你们立牌坊。”
“快快快，不要扭扭捏捏。”
推辞不过，爸爸点头允许，只好上坐。
“来，今天不先敬领导，先敬大学生。借大学生家的酒敬大学生。祝你鹏程万里。”
“叔叔，还是学生，不喝酒。”
“那行，你爸代喝。”
“好，我喝，祝你阖家幸福。”
两人一饮而尽。
另一位同事又举起酒杯站起，爸爸又代喝一杯。
这样不行，爸爸喝双份，非趴下不可。
“各位叔叔，前天回家，没来得及探望外公。今天赶圩说我妈妈了。你们慢吃，我去外公家一趟，回来再陪。抱歉，谢谢。”
不等回应，离席而出。
身后一片赞美：“孝顺，大学生就是孝顺。”
走到厨房，装了六个苹果：“妈，去看望外公，迟点回来。”
老妈知道留下来非把爸爸喝醉不可，风俗就这样，无法避免。
只有等客人走了，再回来，老爸才能幸存。
“先吃碗饭！”
哦，对，忘记吃饭。
外公外婆见到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人拉一只手，问个不停。
挑了一些小县城没有的素材，添油加醋描述一番，逗得两老乐开怀。
时间差不多：“外公外婆，借电话打给大学老师。拨出去一分钟，打进来可能要一两个小时。有个课题。”
“行，打去吧！多久都可以。”
“谢谢。”
电话在房间里，农村都是木板房，声音稍大隔壁都听得见。
“喂，您好。请问是唐朝家吗？”
“哪一位，找我家宝贝啥事？”
“阿姨，我是耀武，麻烦唐朝接电话。有个高数难题要请教。”
“哈哈，耀武啊，你小子，骗子！她老夸你高数好，难题都是你解的。你们那点小心思还想瞒过你阿姨？唐朝，唐朝，快来听电话。耀武，是耀武。记住不准早恋。”
赶紧捂住电话筒。
“喂，真厉害，刚到家电话就来了。”
把声音压得细蚊似的：“我的心在你心里，看得见。”
“妈，离远点好不好啦，高数问题你又不懂。喂，大声点，不清楚。”
提高声调：“外公家是木板房，四处漏风，跳蚤蹦哒都会传到隔壁邻居耳朵里。来，记记这里的号码。”
一会儿，电话铃响。
“你记我这个移动号码，现在锁了门，躲被窝里，想说啥都可以啦！想死你啦！”
“什么，想我死？”低声道。这声音，估计外面听得见。
外公外婆听不清可是舅舅们表弟们难说。
“表哥，怎么回事？谁想你死。”
“别吵，外面玩去。英语，你不懂。”
“谁要你死啦？什么英语？你说了英语嘛？”
“唉，本想幽默，却被表弟听去。呐，这个声音听得清楚吗？”
“听得！哈哈，地下党同志，好久没有抓间谍啦！”
两人笑得开心且激动。
这是两人开始互相吸引的缘由，也是他俘获芳心的起点。
“我也很想你！”再次压低声音。
“听得，Imissyoutoo。”
“表哥，你想谁？”
“你怎么又在外面？不是想你，是英语。怎么老听错。”
“表哥，明明是普通话我想你，你蒙我。”
“去去去，一边玩去。不要打搅表哥和英语老师说话。”舅舅大声呵斥。
“我房间就在这里，外面不好玩。”
“把门关上不会吗？”
她在电话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