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听闻曹操所言,还是充满担心地对其说道:“若是刘琦趁兵卒退去之际,杀掉刘璋与那几名护卫,躲入刘表府中,凭借着刘表与董卓的关系,逍遥法外,该当如何?”刘和毕竟只在朝廷中央任过职,没有什么地方经验,接触不到底层社会的那些灵活变通。
但曹操就不同了,早年头铁的他,19岁曾在洛阳任北部尉时,就坚持禀公执法,用五色棒棒杀了违禁夜行的宦官蹇硕的叔父,而蹇硕又为汉灵帝所宠幸,故曹操得罪了权贵,被明升暗贬,外调为顿丘县令。
之后又在各地几经辗转,还亲自参与了讨伐黄巾叛军——故而曹操的社会底层经历比刘和丰富得多。
所以时年34岁的曹操以他这些年的阅历担保道:“仲协放心,吾料刘琦必不会如此。”
刘和听言,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毕竟兵权在曹操手里,他只是来劝阻行凶的。
“都给我退下!刘琦乃北军中候刘表之子,不得无礼!”曹操很是突兀的一句暴喝,让兵卒们猝不及防。
但兵卒以服从命令为先,他们已被曹操训练成只会听从军令行事的杀戮机器,并不会思考命令之后的深意——愣了一两秒后,兵卒们整齐地收起长兵,分两路撤到别院大门口前曹操两侧。
刘范与刘诞,也是趁此时机,跟随着兵卒们到达了刘和旁边,觉得自己暂时安全了。
而刘范在途中还不忘收拾齐那被刘琦斩断于地的残发,直到到达别院大门口处刘和边上,才摊开手掌捧在手中,看着它们涕泗横流,对其难以割舍,心中充满悲怆之情。
但同时也有一股怨愤之情在刘范心中升起:刘琦小儿,吾誓杀汝!
另一边,眼见兵势已消,曹操盯着刘琦喝道:“刘琦,我已撤兵,快放了侍郎刘璋!还有那两个像是他护卫的人!”
而刘琦见四周兵卒已撤,自己被辱骂之仇也算是堪堪得报,于是不再逼胁刘璋,放下手中剑,交还与他,并对其严肃说道:“回去好好劝劝你兄长,让他低调做人。下次遇见,若还是这般无礼,我刘琦定亲自取他狗命!”
说完,刘琦的眼神中立刻显现出些许杀意,让刘璋见了不由得心下一凛:这刘琦说不定下次真会杀人!
刘璋本就是性格暗弱之人,畏畏缩缩地拿回自己的剑后,低声说道:“刘、刘琦贤弟……大家皆为汉室宗亲,何必如此同室操戈呢……”
“既然知晓皆是汉室宗亲,那为何还在大街上如此辱骂于我?哼哼,不过我与那刘范不同,我不辱骂兄长,只会动手除之!”刘琦冷冷说道,虽然刘范刘璋等人的父亲刘焉为益州之主,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与在洛阳手握兵权的刘表相比,刘焉在洛阳可谓是无兵无卒,只有两个保镖张任和严颜,来保护他的三个儿子。
所以刘琦这么嚣张是完全有资本的,益州之地再有天子气,它也飘不到洛阳来。
听闻刘琦的警告后,刘璋被唬得脸色一沉,思索半晌后,他才认真说道:“我会好好规劝一下兄长,想办法尽全力让他对你另眼相看……不过我也想劝贤弟你不要再这么咄咄逼人了……虽然我等在洛阳无甚势力,但你若是真就伤害我兄长,我父亲定不会宽恕于你!到时兵发洛阳,报仇血恨,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贤弟你将悔不当初!”
说着说着,刘璋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硬气起来,这使得刘琦也终于看清了一个暗弱之人的另一面,原来他也是会狗急了跳墙的。
刘琦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想以和为贵,但这得看双方的诚意了,同为汉室宗亲,本不必如此的。”
言至于此,刘璋也了解到刘琦并不是毫不讲理的人,只不过脾气有点爆,是那种“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的人,今日兄长对他的一番辱骂和挑衅,换来的是利剑相向与长发尽断……要是下一次若再如此,只怕就免不了一场见血去命的械斗了。
沉吟半晌之后,刘璋觉得接下来得好好规劝规劝那两位兄长了,不然迟早出事……于是他将剑收入鞘中,向刘琦行礼告辞后,朝刘范刘诞那边走去。
而刘琦回礼后,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刘范,只见他正在将自己的断发认认真真地卷扎起,小心翼翼地装入自己的腰囊之中。
看来他还是非常爱惜自己身体的嘛,可恨之人也有可爱之处,但刘琦只觉得他恶心。
身为益州牧刘焉的嫡长子,本该是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勤以读书,奋以练武,为将来成为父亲的接班人而做好准备,但刘范却天天不干正事,这里惹事,那里狎妓,飞鹰走狗,狼奔豕突,声色犬马,作践自己,透支青春,以致于现在仅仅混了个侍郎的官职,在朝中几乎都没什么话语权,这不得不让刘琦感到恶心,要是自己是他爹,早把他抽成麻花了。
但转念一想,很多富二代官二代其实也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些不稳定因素,才使得“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种话不落于空谈。
思路一转,刘琦顿觉眼界小开,忽地对“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卧龙吟》里的“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寻”,刘琦觉得运数也没那么难寻,比如盯着作死的二代三代们就是一个方法嘛~
刘琦站在原地发了挺久的呆,而一旁的黄忠有点看不下去了,咳了咳他那大嗓门,然后对其说道:“公子,张任和严颜也需要放了么?”
略带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灌入耳中,刘琦这才从神思中回来,看向还在兢兢业业用利剑威胁人质的黄忠与魏延,连忙道:“都放了吧,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各为其主,只不过技不如人罢了。”
这一声“技不如人”如针扎般扎入到张任和严颜的心里,让他俩瞬间羞愧难当,老脸与少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但红度还是和魏延的重枣脸相去甚远。
而黄忠与魏延在得令后,放下手中剑,不再胁人以迫,四人之间的气氛骤然缓和了许多。
严颜见对方已无杀己之心,连忙对黄忠抱拳一礼,问道:“谢不杀之恩,改日必将相报,敢问老将军姓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黄忠也知对方武艺不凡,只是棋差自己一着,于是也谦虚回礼作揖道:“我只是北军中候帐下一都尉而已,姓黄名忠字汉升,有幸拜会严将军。”随后两人竟自来熟地闲聊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张任刚刚捡起长枪,也是很想知道魏延姓名,故向他问道:“小子,你姓甚名谁,也是在刘表帐下为将?”
魏延听闻,难掩心中傲气,故意昂着头睥睨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我姓魏名延,暂时无字,只不过是北军中候帐下一队率而已。像你这般武艺,我们北军中不下十人能一合之内将你生擒活捉!”
“今日我家公子饶你不死,回去之后好生勤习武技吧,下次别再被我一合之内生擒了!”
张任一听这话,心中立马不乐意了:方才不是我俩角力角得势均力敌,被刘琦趁机杀过来才局势一边倒的么,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一合之内生擒了呢,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