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嬗整顿兵马准备出征,可是曹宗忽然一把拽住霍嬗坐骑的辔头。
曹宗抽刀横在脖颈,睁眼欲裂,“君侯,吾乃平阳侯、建章营骑丞。我知君侯所忧,无非就是我是陛下外孙、长公主之子!”
霍嬗愤怒说道,“曹宗,放肆!”
“回报军情,自有哨骑,岂有军校才能回报之理?”曹宗愤怒的吼道,“若是我退了,军心还要不要?!君侯,若是不许我随军,我即刻自刎就是!”
跟在曹宗身后的十来个部曲也纷纷抽刀横在脖颈,“望冠军侯成全!”
霍嬗放缓语气,“表兄,表姑只有你一子!汝家平阳侯爵位在你一身!”
“君侯,我还有叔父、堂兄弟!”曹宗直接说道,“君侯独嗣且不惜身,我岂有退缩之理!”
陈居这时候也劝道,“君侯,成全平阳侯吧!”
因为陈居等人可以看得出来,如果霍嬗真的再次拒绝,曹宗肯定会立刻自裁。而平阳侯府的那些部曲们,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自刎。
霍嬗沉默片刻才说道,“令哨骑回返,营丞整肃本部兵马!”
曹宗立刻激动抱拳,“遵将令!”
哨骑飞速脱离大部队朝着南方疾奔,不能再有耽搁。
而霍嬗则是率领部队北上,甲胄、军械等等全都是压在骑乘的马上。
原因非常简单,现在将这些还没有休息好的马匹最后一点体力全都压榨。空下来的马等到临敌时再换乘,保证冲杀时马匹有足够的体力。
“君侯,我为先锋!”赵安国双眼通红,抱拳说道,“请君侯成全!”
霍嬗也不犹豫,不过叮嘱说道,“击散哨骑就退,不可迎敌!”
赵安国明白霍嬗的意思,立刻回应,“末将遵令!”
赵安国率五十轻骑出发了,而霍嬗继续下令,“重骑不着甲胄,现在全速向前!”
就在霍嬗准备率军向前的时候,忽然一个士卒喊道,“君侯,大将军令吾等不得迎敌!”
霍嬗愤怒的扭头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那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曾经陪伴着霍嬗在宫中就练习骑射的班底,现如今已经是屯长了!
“刘大!”霍嬗拿起马鞭指着那人,问道,“你是何意?”
刘大强撑着说道,“大将军有令、浮沮将军也有令,我部只是探哨无需迎敌!”
看起来真的到了战场,曾经的血气方刚、豪情万丈,有可能就会被死亡的恐惧击溃。
霍嬗扭头看向曹宗,说道,“临阵怯战,按律当斩!”
曹宗更为愤怒,他和霍嬗可谓是千金之子,不过依然不会退缩。而现在有人言退,实在该死!
愤怒的曹宗抽刀,也不带部曲,“你还有何话要说?”
刘大脸色惨白、牙关打颤,“君侯,将军有令......”
殷红的鲜血飞溅,愤怒的曹宗杀人后吼道,“敢言退者,斩!”
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这一营人马在一起训练三年有余,有些跟在霍嬗身边甚至超过了五年。
要知道这刘大,可是当初和霍嬗一起狩猎、赴冠军侯府赴宴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平时勇武无比的人,居然未战先怯!
经历了这么一出闹剧,自然也使得气氛更加凝重。
不过大军依然需要进发!
三十余里地说远也远、说近也近,一匹马如果慢跑可以时速达到三十里地。全速冲刺的话,时速可以接近五十公里。
前方忽然出现骑兵,“校尉,吾等击散哨骑,司马正率军前行!”
霍嬗心里有数了,说道,“换马、着甲!”
家将们立刻取来重甲,快速帮着霍嬗套上厚重的重甲。牵上来此前空着的马,也迅速的在给战马套上甲胄。
而那些轻骑兵们自然也没闲着,要不是帮着同袍换甲,要么就是在整理兵刃等。
“重甲上前!”霍嬗掏出面具扣在脸上,“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彩!”
“彩!”
“彩!”
“营丞,率轻骑于我部先行!”霍嬗继续下令,“遇敌先射弩箭,临敌从我部两侧退下,绕后跟上随我部破阵!”
实际上骑兵作战对于阵型不算特别严密,骑兵的战术大部份时间里就是正面突击,长途奔袭、战略合围、断敌后路等等。
如果是步兵对骑兵、步骑混合,对阵法要求就比较高了。可是现在霍嬗是要冲阵,就是和匈奴人正面对冲。
不过这也算得上是锥形阵,通过精锐的前锋在狭窄的正面攻击敌人,突破、割裂敌人的阵型,两翼扩大战果,是一种强调进攻突破的阵型,这也叫牡阵。
对于这样的配合,霍嬗不会担心,因为他的这营兵马在过去两年多一直都是在配合演练。
继续前行,很快就看到赵安国率部回返,“君侯,匈奴人追了上来!”
霍嬗大声喊道,“退后换马,你部护左翼!”
赵安国一边喊一边纵马狂奔,“匈奴人势大,追兵就有数百!”
“列阵!”曹宗拔出环首刀,“举弩!”
大队人马放慢速度,第一列两百骑一字排开,保持着一定的间隔,很快就看到追在赵安国身后的那队匈奴骑兵。
“射!”
当骑兵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道破空声响起。
这不是大黄弩,没办法射出四百米的射程。但是两百多米,这还是没问题的。
一瞬间匈奴骑兵人仰马翻,原本狰狞的面孔成为哀嚎、惊恐。但是也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不少人催马想要拉近距离。
但是就在这时候,曹宗再次喊道,“射!”
第二列二百骑兵已经从第一排骑兵的间隙中上前,随即扣动扳机。
又是一阵箭雨,还不等这些匈奴人反应过来,第三列骑兵已经上前,迅速扣动扳机。
三段击,这也算是霍嬗进行的一种改进。虽然骑兵之间的冲锋距离很短,有些时候用三段击不太方便。
不过现在也就是对阵几百匈奴骑兵,这时候就可以使用三段击,保证火力的持续性。
汉军的弩箭似乎连绵不绝,以至于匈奴骑兵根本没办法真正的拉近距离。就算是想要射箭反击,不过射程还是不如汉军。
更要命的是匈奴骑兵大部分没有甲,甚至皮甲都很难人手一套。
汉军的弩箭射中,匈奴骑兵要么是翻身落马,要么就是咬牙坚持,但是也可能会失去战斗力。
三轮弩箭之后,汉骑纷纷取弓,一时间箭如雨下。这时候就不考虑三段击,要考虑火力密度。
惊恐的匈奴骑兵纷纷调转马头,这群汉军实在太凶悍了!
对于匈奴骑兵来说,他们不畏惧和汉军正面对冲,他们畏惧的是汉军的弩箭!
看着惊慌逃散的匈奴骑兵,霍嬗下令,“斩首、馘耳!”
建章营骑当中大约五十人下马策马向前,将挣扎或者还没有死透的匈奴人补刀。斩首、割掉左耳,这就是他们的军功了!
第一次临敌,那些匈奴人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同袍最多有些许小伤,但是已经斩首两百有余了!
看到有人想要将匈奴人的脑袋系在马脖子上,霍嬗嫌弃说道,“本将战功,谁敢贪墨?只留左耳以验功!”
这一下建章营骑士卒更加兴奋,跟着冠军侯打仗,不只是装备精良,也不需要担心被抢功!
赵安国没有因为第一战小胜就开心,反而更为担忧,“君侯,前头怕是有数万匈奴人!我看了一眼,阿翁被围困了!”
霍嬗微微点头,这件事情他也猜到了,这也印证了此前那些匈奴骑兵在赵安国部退路上的原因。
至于刚刚的小胜不值一提,全都是靠装备碾压。
接下来匈奴人的反扑,那才是真正的苦战、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