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员外瞪了梅文一眼说:“叫你去你就去,你不是还带着文章和策论来吗?”梅文想起了此行来的目的,于是噢了一声,就去叫两个车夫,一起抬礼物去了。梅员外又朝着张全有致歉:“张老弟都怪老哥哥管教无方了,犬子真是被宠坏了,口无遮拦。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张全有笑着说:“梅老哥,令公子还年轻,以后慢慢会好的。礼物真的就没必要了吧,兄弟我,无功不受禄啊!”
梅文手里拿着几张纸,上面全都是自己按照往年的考题,写的文章和策论。一个车夫手里抱着绸缎和布匹,另一个车夫拎着两个食盒,一盒是糕点,一盒是十串糖葫芦。梅文吩咐道:“你去把绸缎和布匹拿到张叔的屋子,你去把食盒都送到灶房。”两个车夫答应一声,领命而去,梅文把几张纸揣进自己的怀里,听着父亲和张全有闲唠嗑。
一个车夫把绸缎和布匹放进张全有的屋子里,就回到了自己驾驶的马车上。另一个车夫,进了灶房门之后,就被里面浓郁的奶茶香味所吸引,好奇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这香味是?”刘启铭继续往奶茶罐子里加了一勺蜂蜜说:“这是我做的奶茶,以后还会推出更多新口味,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车夫连忙放下两个食盒,摆摆手道:“这些都是主子们才能喝的,我一个下人岂敢?”刘启铭说:“嗯,我非常理解你,既然你不喝,我现在也不勉强你。目前确实产量太少,等以后我养的奶牛多了,就多开些奶茶店。到时候,小哥你一定要过来捧场。”车夫傻笑着说:“公子看得起小人,小人愿意花两个月的工钱,去您店里捧场,喝上一杯。”刘启铭疑惑地问:“小哥,你一个月挣多少?”车夫说:“固定工钱是每月一两二钱,偶尔也会得几钱赏银。”
刘启铭笑着说:“小哥,奶茶没有那么贵,我初步的打算是,一杯先卖一百文左右。等到白糖,茶叶,牛奶和蜂蜜能大规模量产,我再把运输线路全部整修一遍,努力把价格压下去,一杯卖二十到三十文。”小哥听到这个价格直接傻眼,摇头说道:“公子,二三十文连买蜂蜜都不够,你会亏死的。”刘启铭笑着说:“现在的养蜂技术,白糖提炼技术,奶牛养殖技术,茶叶养殖和采摘技术全都太落后了,以后哥们我,肯定会改变现状的。”
车夫以为刘启铭在吹牛,微笑着说:“但愿吧。对了公子,这两个食盒里面,一盒是糕点,一盒是糖葫芦,小人给您放桌子上吧。”刘启铭见车夫不相信,也懒得跟他解释太多。就算自己给他讲明白也没用,车夫也没钱投资办工厂。等车夫离开之后,又煮了一小锅盐水,然后开始蒸米,炒菜,切卤煮凉拌。一切准备完毕以后,刘启铭又打开食盒,糕点有绿豆糕,麻糖酥,豌豆糕和千层饼。刘启铭只把绿豆糕和五串糖葫芦拿出来装盘,其余三样没动,等着晚上再吃。
此时已经接近午正,太阳突然就划开了云朵,直射到院中。梅员外感觉有点晒,阳光有些刺眼,吩咐道:“牛二,马四,赶快快把大伞拿过来撑开。”两名车夫闻声之后,就赶紧把马车上的大伞盖拿了出来。梅传志是朝廷虚封的工部员外郎,从五品官阶。由于并非实缺,梅员外害怕落人口实,所以他用的伞盖,官府和轿子等,全部采用的是青绿色。
青绿色的伞盖,里面的骨架都是竹子来固定的,只有少量的铁料。伞盖撑开之后,一人扶着伞盖,另一人用先在四周,分别放四块砖石,又找来四根绳索捆绑结实。忙完之后,车夫回到马车中,吃自己带来的干粮和水。张全有看到梅员外的伞盖,惊叹道:“这可真是太奢侈了。”梅员外笑道:“这都不算什么,刚才马四放进你屋里的布匹绸缎,你也找人做一个,不就成了。”
张全有连忙摆手说道:“那可不成,俺就是个打猎的,用不上,用不上。”这时,刘启铭先把凉拌卤煮和米饭端了出来,冲着张秀兰的屋子,喊道:“秀兰,苦妞,开饭了。”张秀兰和苦妞跑出屋子,苦妞坐到了爹爹旁边,张秀兰见凳子不够,只好从自己屋子里拿出来四个凳子,又搬出来一张桌子。兰儿则去灶房,帮刘启铭端牛奶罐子和盐水。
饭菜,奶茶和糕点全部上齐之后,梅员外,梅文,张全有和刘启铭四人一桌;张秀兰,苦妞和梅念念一桌,兰儿就站在梅念念身旁。张秀兰说:“兰儿姑娘,你站在这不合适,还是一起坐下来吃吧。”兰儿说:“我伺候小姐吃饭就行。”苦妞嚷嚷道:“苦妞不喜欢有人站着,兰儿姐姐快坐下来。”
梅念念说:“这又不是在梅府,你瞎折腾个什么劲呀,快坐下来一起吃饭。”兰儿正在犹豫的时候,梅员外开口说道:“出门在外,就客随主便,兰儿你且陪着小姐一起用饭吧。”兰儿应承一声:“是,老爷。”就小心地坐在梅念念身边,只敢坐一小半屁股,比站着也强不了多少。兰儿内心清楚,如果只有二小姐在,自己稍微放松一点倒没什么。毕竟也相处好几年了,二小姐不会为难自己。只要有老爷,夫人和大少爷在场,自己稍微不注意,受罚肯能就少不了。搞不好就会被赶走,不能继续当二小姐的贴身婢女。自己就算再难熬,也要熬到二小姐嫁人,自己就能第一个填房做妾,彻底翻身,不用一辈子为奴为仆。
正在刘启铭给大伙盛完饭的时候,梅文掏出了一篇自己写的咏竹诗和一篇策论,恭敬地递给刘启铭,说道:“先生莫急,我有一篇文章和一首诗想要请先生扶正一二。”刘启铭也很好奇古人写的东西,拿来一看,全是繁体字和文言文,还是从右上角开始阅读。刘启铭瞬间傻眼,艰难的辨认十来个字之后,把两张纸还给了梅文。梅文困惑不解,问道:“先生可是嫌文愚钝,不愿教?”
刘启铭揉了揉眼睛说:“刚才做饭熏到了眼睛,还是请梅公子读给我听吧,见谅。”梅文笑着说:“自然,自然。这第一篇乃是在下作的咏竹诗:夕阳西山下,青山长青竹。焚身混不怕,不可改其节。若随报国志,便觉不孤独。”刘启铭心想:“这是什么破打油诗,算了还是别打击他了。”于是鼓掌说道:“好诗,梅公子果然作的好诗。”
梅文收起诗,又打开策论念道:“朕德不类,托于士民之上,所与待天下之治者,惟万方黎献之求。详延于庭,诹以世务,岂特考子大夫之所学,且以博朕之所闻。民不加赋而国用饶,何也?”这一段刘启铭大概能听懂,意思是:皇帝自己说自己德行不好,没有照顾好天下百姓,自己想和有识之士共同治理好天下,现在出策问考考你们,你们要用平生所学,认真回答。也让我增长一些所见所闻。如何能做到不给老百姓增加赋税,也能使国库充盈?
梅文的答案,一直围绕着让君王带头省吃俭用,减少官员俸禄,裁撤三冗,即冗兵冗官冗费。全编虽有几千字,总结下来就是:减员节流。刘启铭说道:“梅公子,在下就是一个山野村夫,还是一个赘婿,实在听不懂这些,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梅文感觉自己刚才纯属对牛弹琴,有些失望,于是就收起了两张纸。
梅员外人老成精,看出来刘启铭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愿意多说。就赶紧打圆场,直接凉拌卤煮问道:“刘贤侄这些都是什么?”刘启铭回答道:“梅伯父,这些都是小侄发明的新菜,卤煮猪下水,这是猪肝,这是肥肠。”梅文站起身大怒道:“你们张家太过分了吧,我们好歹是客,怎么能拿没人吃的猪下水让我们吃?”
刘启铭不慌不忙地问道:“梅伯父,您可信得过小侄?”梅员外点点头说:“文儿,先坐下。刘贤侄,老夫自然信得过你,只是老夫从未吃过此物,有点难以下咽。”刘启铭直接夹了一块肥肠,就着米饭开始吃起来。张全有紧随其后也夹了一片猪肺片吃,张秀兰和苦妞也要夹猪下水时,梅念念拦着说:“秀兰姐,这些东西不能吃。”张秀兰和苦妞不听劝,直接吃了起来。
刘启铭再次问道:“梅伯父,现在呢?”梅文见自己老爹为难,开口说道:“爹,让儿子先来。”于是就夹了一口肥肠,闭上眼睛,艰难地放进口中,咀嚼起来。梅文咽下一块,又夹起一块,越嚼越香说道:“爹,妹妹,你们快吃。刘兄真是乃神厨也!”梅员外和梅念念也吃了起来,纷纷夸赞道:“真香,真好吃。”最后才是梅兰儿吃了一块,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从表情不难看出,她吃的也很香。
“梅公子,卤下水偏咸口。”刘启铭说道,“再喝点奶茶吧。”刘启铭给梅文先倒了一杯奶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梅文看了自己老爹一眼,梅员外点头示意,梅文便喝了起来。梅文喝完一杯奶茶之后,刘启铭笑着说:“咱们继续吃饭,继续吃饭。”
梅文问道:“刘公子且慢,梅某刚才的问题,为何避而不答?”刘启铭无奈地摊摊手说:“我把以前没人吃的猪下水做成了美味,我把以前没人喝的牛奶,引进过来,做成了奶茶。”转向梅员外又问道:“梅伯父,治国和做饭有什么区别,小侄还需要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