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壮歌

绘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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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初到安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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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司令的到来,不但给焦躁彷徨中的朱子衍吃了一颗定心丸、也给这支刚刚组建起来的民间抗日武装,带来了生气和希望。他不仅当场宣读了韩主席任命周方成为山东第二绥靖区保安司令、兼山东保安第八旅旅长的命令、也一同宣读了任命朱子衍为山东第二绥靖区、兼山东保安第八旅参谋长的委任状。还将三个临时团长和各营的临时营长、以及旅部直属机关各部门的临时长官,都一并扶了正。就这样,山东第二绥靖区、和山东保安第八旅的招牌,就算是正式地打了出去。使这支自组建以来,一直处在无依无靠、无底气混乱状态下的民间自发抗日武装,从此有了正规军的番号和名气。虽然在鬼子的眼皮底下不便大张旗鼓地宣扬,可大喜的日子,也不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为了防止城里的鬼子和汉奸乘机偷袭,朱子衍特别提醒安插在县城内的便衣和暗桩,多多留意鬼子和汉奸们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发出警报。同时,司令部周围也派出去很多的明岗和暗哨,以防万一。安排好一切防范措施以后,朱子衍才吩咐将司令部门前披红挂彩、餐厅内大摆宴席,一者为周司令接风洗尘,二来也庆祝山东第二绥靖区、暨保安第八旅的诞生。

期盼已久的好日子终于到来,长官们无不欢欣鼓舞。酒过三巡、菜尝五味,一个个喝得红光满面、得意洋洋。纷纷举杯表示,一定要在周司令的领导下,尽快地将队伍打造成为一支抗日救国的劲旅。

奋斗了半生,手上终于有了一支属于自己领导的队伍,周方成更是满心欢喜。他频频举杯、开怀畅饮。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礼堂。然而就在这时候,贝小小却按照昨天和周司令分别时的约定,匆匆忙忙地找到了这里。他站在门口跟站岗的卫兵们说,要见他的大哥周司令,叫他们进去通报一声。

看到毛孩子那满头大汗、仆仆风尘的寒酸样儿,门口的卫兵还以为他是听到风声、赶来讨喜的叫花子。因为地方上有个习俗,谁家有喜事的时候,一些落魄潦倒没饭吃的人、和沿街乞讨的叫花子,都会主动地找上门来,蹭吃蹭喝、顺便讨个小喜钱儿。因此,门口的卫兵不但没有放小小进去、还拿枪托子威胁他、赶他走。贝小小本来就艺高胆大脾气犟,见自己满腔热忱地应邀赶来,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礼遇、还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收到如此的冷落和侮辱,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腔怒火,顺着发根就蹭蹭地蹿到了头顶。想起自己好歹也是周司令认下的小兄弟,两个小小的门卫士兵,就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拧巴劲儿上来,忍不住指着那两个卫兵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他们是井底之蛙,只看到巴掌那么大的那么一片天。目光短浅,根本就没有见过大世面。还骂他们是狗眼看人低,不拿豆包儿当干粮。敢这样对待小爷,就是不给他的大哥周司令面子。可卫兵们根本就不信他说的那一套,依仗着自己是穿军装的兵大爷,岂能在一个小小的穷酸乞丐面前认怂示弱当孙子?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牛气哄哄地要跟小小动真格。双方都争执到了气头上,谁也不肯示弱让着谁。

吵闹声惊动了带班的排长,他出门询问了一下情况,却也是一脸的懵圈儿。看到贝小小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分不清是真还是假。心中虽然充满了疑虑,却也不敢轻易地得罪。只好先两边安抚,要他们各自退让一步、不要吵嚷,他去向里面的长官汇报。至于能不能让小小进去,得由长官们定夺。贝小小虽然很不服气,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作罢。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小嘴儿撅的老高。一屁股蹾在了门前的台阶上,等候传唤。

参谋长听了门卫的汇报,也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一时难下决断。因为本地却有沾喜气的风俗,遇到这种情况,主家不但不能对叫花子动粗无礼、还要当作喜神接待。好吃好喝好地招待、临了还要发个小喜钱儿。否则得罪了喜神,会对主家不吉利。况且,如果周司令真的结识了这样一个小兄弟,给几个小钱儿打发走,也会薄了周司令的面子。可要轻易地让他进来,万一真是个来讨喜的调皮孩子。周司令不理解本地的这一风俗,因此扫了他的兴,又显得对这位新来的最高长官不尊敬。想来想去,参谋长还是决定在不影响现场气氛的情况下,附耳把事情悄悄地告诉了周司令。

周司令正好喝到了兴头上,听说是自己的小兄弟找上门来,那股子的高兴劲儿,简直溢于言表。借着酒劲儿,便将自己这一路上如何遭到沿途鬼子汉奸们的围追堵截、又一次又一次地突破重围死里逃生。韩主席派来护送他的十三名警卫,为了掩护他们,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浴血奋战之中,壮烈地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等逃到湖边苇塘的时候,三个人早已是弹尽力竭、伤痛难忍,失去了反抗和继续奔逃的能力。生死关头,多亏遇到了正在沟叉中抓鱼的小兄弟。竟然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有惊无险地救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命。接着,又添油加醋地讲述了起了他的这位小兄弟,面对着里三层、外三层围上来的鬼子和汉奸,如何的机智沉稳、不慌不乱,装傻卖萌、将鬼子和汉奸们耍得团团乱转。还特别赞扬了小小母亲、一个慈祥善良的老太太。说老太太如何深明大义,香喷喷的饭菜让他们吃饱肚子、还巧妙地糊弄鬼子,掩护了他们。并安排儿子用藏在水草下面的一条小破船,载他们去了湖中心的芦苇荡躲藏。后来,又将他们安安全全地送出了湖。最后说到了激动处,更是眉飞色舞、比比划划,唾沫星子乱飞舞。情深义重地表示说,英雄的母子,是救他们命的大恩人。满屋子的长官们,无不被周司令口中英雄母子的大智大勇、和大仁大义所感动。都以为这样的英雄豪杰,一定是儿子高大威猛、母亲慈祥善良,都是天神王母一般的大人物。可当贝小小出现在餐厅的时候,长官们都惊诧地愣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司令口中神乎其神的大英雄,竟然是一个其貌不扬、穿戴寒酸、一脸顽皮、十四五岁的小屁孩儿。

为了打破现场的尴尬气氛,不让周司令面子上难堪,参谋长急忙夸奖起了贝小小。说一看面相,就知道小娃娃不同凡响。还说什么小小年纪,就能够做到临危不惧、处乱不惊,必然有着抗日救国的大担当。只要跟着周司令好好干,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前途无量。

长官们这才一个个地从惊讶中清醒过来,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为了在周司令面前表示歉意,都端起酒杯,争先恐后地向贝小小敬起了酒。贝小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酒。面对长官们过度的热情,立马就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见长官们这么看的起他,心中激动。也怕给他的大哥周司令丢了面子,就不再推辞。接过长官们递过来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尽管辣的龇牙咧嘴难以忍受,还是强装大度硬撑门面。却引来长官们的更加热情,一杯接一杯地敬酒、一阵接一阵地开心大笑。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小小的肚子,就被灌的鼓了起来。感觉头昏脑涨、小脸儿发烧,眼前一片模糊,却兴奋不已。身体摇摇晃晃、轻飘飘地,两只脚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参谋长见此情景,连忙叫停。可长官们早已经喝到了兴头上,谁也不肯收手。因为队伍是民间自发武装,人们来自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大家都是奔着抗日救国,才凑到了一起。那种打打闹闹、自由散漫,长时间养成的旧习惯,一时间很难改掉。这时候跟他们讲纪律和素质,不但起不到好的效果、弄不好还会伤了感情。为了笼络人心,参谋长也不好一上来就对大家要求过于严格,所以才显得态度佞善、过于圆滑。大喜的日子,周司令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又是初来乍到,更需要建立人缘关系。再说又是面对这种场合、这样一群人组成的军队,也不便过于强调组织纪律。只好劝大家先放过自己的这个小兄弟,让人带他去后勤处换身军装回来,再陪大家尽兴。

在大哥周司令和参谋长的周旋下,贝小小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被两个卫兵搀扶着,如脚踩棉花、身驾云般地走出了司令部的大门。那两个在门口站岗的士兵,看到小小这般模样,连忙向他敬礼。一副羞愧难当、害怕的样子,向小小表示歉意。小小却开心极了,满脸大度与不屑的笑容,连连向门口站岗的士兵们挥手致意。

军需处离司令部并不是很远,没走几步就到了。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被临时征用,非常的宽敞。得知了小小的身份和来意后,后勤处的长官们不敢怠慢。可翻遍了整个仓库,也找不到一套适合小小穿的军装。没办法,只好从街坊邻居中找来了五六个针线活好的大娘大嫂,为小小量身定做。大娘大嫂们扯布裁衣、紧赶慢赶,等军装做好的时候,还是已经到了下午。大娘大嫂们叫醒了迷迷糊糊、醉意朦胧中的贝小小,让他试穿军装。穿上军装后的贝小小,勾首自顾,感觉自己好不英武帅气。自豪和兴奋劲儿上来,酒立马就醒了一多半,人也随之精神了起来。

回司令部的路上,正好碰上参谋长带着一大群的长官们,为周司令挑选战马回来。一看到贝小小,长官们立马又来了兴致劲儿。小小看到战马,心中也犯起了痒痒。多少次在梦里看到自己,手握双枪、身跨战马,驰骋在杀敌的战场上。看到小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长官们便投其所好,撺掇小小去村外的操场上骑马。

来到村外的操场上才发现,部队已经投入到了严格的训练中。周旅长的两个贴身侍卫“瞎子”和“妮子”,顾不得伤未痊愈,就奉命担当起了军事教官。“瞎子”教一队士兵们射击;“妮子”却在训练另一队士兵穿越障碍。士兵们虽然都显得有点笨手笨脚、却都学得非常认真。周司令训话时一再强调,训练时多流汗、打起仗来才能少流血。练好本领,多杀鬼子,保一方平安。

长官们将小小扶上战马,并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战马一声嘶鸣,撒开四蹄飞快地奔跑起来。小小两手连忙抓紧马鞍上的铁环、双脚夹紧马镫。起初很不适应,手忙脚乱、惶慌无比。但毕竟有功夫在身,闪展腾挪翻滚,不过是玩耍中的小把戏而已。这么一点点的马上功夫,岂能难得住他?小小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并在马上玩起了花样。跳跃翻滚、单手倒立,把在场的长官们惊出了满身的冷汗,回过神来后又都忍不住连连拍手叫好。长官们兴致劲儿上来,两个长官把自己的配枪,左右挎在了小小身上。可又怕小孩子过于顽皮,搞出事情来。就把弹夹中的子弹全都取了出来。让小小手持没有子弹的双枪,练习骑马射击。

就在八旅官兵刻苦训练杀敌本领的时候,周司令突过重重封锁、到达安家庄后组织训练队伍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博兴县城。鬼子宪兵队长小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安家庄距离博兴县城不过十几里路,抬腿就到。这么近的距离,却有着一支如此规模庞大的抗日武装。对县城的威胁,可想而知。如果不趁其尚未形成气候之前,将其消灭,日后必将成为心腹大患。小野如芒在背,惶惶不可终日。竟然在三天之内,连续两次向他的上级发去电报。要求联合博兴周边八个县区的日军和伪军,对麻大湖区域内的这支抗日队伍,发起一次大规模的清剿。可因为日军向南推进的速度过快,分散兵力过多。而且博兴附近的广大区域,都是刚刚占领不久。老百姓反日情绪高涨,各地大大小小的抗日组织很多。小规模对日伪军的骚扰和偷袭行动,时有发生。形势很不稳定,日军一时半会儿,根本抽不出那么多的人力和财力,组织一次规模较大的清剿。小野虽然急得焦头烂额、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一边加强对县城的防卫、一边派出多个汉奸特务,化装成游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到县城周边搜集情报。做好准备,等一旦他的计划得到批准,就立即对湖区展开围剿。

就在小野积蓄力量,准备对湖区这支抗日武装动手的时候、周司令也知道鬼子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多。深感压力之大,就抓紧组织全旅,进行高强度的军事训练。周司令不愧是当过军校教官、组织过抗日武装的政治军事全面手。在参谋长朱子衍等长官们的全力配合之下,全旅上下很快就拧成了一股绳。官兵们同仇敌忾,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训练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九章: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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