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绕过半掩的遮光窗帘,
透过薄纱闯进房间内,轻抚在女人那粉润白皙的俏脸上,恬静安然,没有丝毫白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严肃。
或被阳光的爱抚惊动,长长的睫毛微颤,白萌萌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茫了一会儿,才恍然这又是新的一天了。
猫儿般惬意的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丝滑轻薄的睡衣下,曲线玲珑,峰峦起伏,美好毕现,女人并没有立即起床,而是枕着叠放的双手,侧卧那里看床头柜上那对银壶,真的是一模一样诶。
就像是李茹说的那双棒儿。
昨晚回来,她对着灯反复检查过。
太奇怪了。
要知道,她手中的银壶可是她偶然才得到的,纯手工制作的非工业品。
细想那个神秘小男人身上她已知的一切,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的熟悉,给她的感觉,好像两人已经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似的,怪怪的。
怎么可能嘛。
忽然想起他的话。
她真的可以回来吗?
似乎还真的可以。
国外生活八年,感受确如他话中所讲,无论怎样努力,很难真正融入他们的生活,仿佛是被一个无形的墙排斥。
要不,她这次回国,公司也就不会派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跟随协助了。
说是助理,但都知道是监督。
连胜虽有着和她一样的肤色,但从里到外从思想到举止,已完全西化了。
已经和国人完全没了任何关联。
除过肤色。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初走得仓惶,为了立足,父母任劳任怨,辛苦工作,付出了巨大的健康代价,以至于年纪轻轻,身体就垮了。
如今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
不但给不了她助力,反倒要牵涉她不少精力,纵然她甘之如饴,但现实就是现实,考虑所有决策时,这个因素都是她的重中之重,不敢恣意,很无奈。
要不,她早把连胜踢回去了。
当她不知吗?
癞蛤蟆一样的人,居然敢觊觎她?
哼!
若是能回国内,一切都将不同了。
悄眯了一会儿,看表已经八点,白萌萌没敢再躲懒,伸伸懒腰就起了床,扯开窗帘,阳光一下子全冲进房间,晃得她不禁眯了眯眼,随即努力眨眨,忽见窗外的大广场上,一人靠着车头正等在那里,似乎是瞧见了她,朝她这个方向扬了扬手,白萌萌忙躲回阴影里,匆忙检查一下身体,发现并无露光。
这才重又走出来看过去。
是那小男人,那辆普桑车她认识。
他又挥了挥手。
白萌萌确认,他能看到她。
翻出那名片,按照那号码拨出去。
白萌萌看见那小男人似乎怔了下,低头取腰上手机,随即,就接通了。
“你来这里做甚?”她问。
“等你呀,昨儿咱不说好了嘛,从今儿起,我就是你的司机和向导,要管三餐的,所以我特意过来找你吃饭。”
白萌萌心说那是你说的好不好?
我没同意!
再说管三餐是这样解释的吗?
“我跑政府有关部门的,坐出租车算个甚,赶快忙你的去,别骚扰我。”
“衣帽盖小人,言谈压君子,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后敬魂,你不是歪果仁嘛,咋忽然学得这么市侩,只认衣冠不认人,下来吧,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然后咱去见个人,人的问题终须要靠人来解决,瞎跑乱跑没用的。”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不就是一些器械设备嘛,下来吧,相信我,就这一辆普桑,今儿载你咱把事儿给办了,免得你胡跑乱跑。”
白萌萌将信将疑,“酒店有早餐。”
“你天天吃,还没吃烦呀,下来,带你去吃些有烟火味儿的东西。”
三十分钟后,白萌萌下来了。
人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
“没得到允许就乱骚扰,不礼貌。”
“我得到你允许了呀。”
白萌萌哼了一声,坐进车里。
又十分钟后,两人来到顺河路,一家年后才开张的王记胡辣汤店内,人来人往,嘈杂一片,蒸汽弥漫中,鲜香味儿扑鼻,周文麻利的抢了个桌儿。
回头招手:“来。”
白萌萌走过去,说:“这胡辣汤我是知道的,味儿太重了些,我不习惯的,咱还是换一家吧,我请你。”
“信我咯。”周文摆手:“这家不一样的,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这里不只有胡辣汤,选择很多的,让你开开眼。”
连老婆吃啥都不知道的人,一定是个失败的丈夫,很显然,周文不是。
“胡辣汤不就那样嘛。”
尽管这样说,她还是坐了下来。
周文飞快的又擦了一遍桌子。
“你在这里等着,别被人抢了桌,我去去就来。”说着,起身奔了他处。
找了个木盘,人群中穿来穿去,不一会儿,端了满满一大盘东西过来。
“太多了。”白萌萌说。
周文:“有你吃的,有我吃的。”
“哪是你吃的?”
“你吃剩下都是我吃的。”
冷姐姐迅速上线:“周文先生,别拿你哄小女孩那一套搞得寸进尺。”
周文没说话,迅速从木盘里端出一些放白萌萌面前,说:“吃吧,若是有一个你不喜欢,我再不出现你眼前。”
这么有信心?
“可我吃不完这么多呀。”
“只管吃就是,吃不完有我呢。”
冷姐姐扳起脸,表示她不喜欢听。
周文拣出一个空盘,抽出一双干净筷子,往空盘子里放了四分之一块牛肉饼、两个牛肉煎包、一个素什锦馅儿蒸包、半根儿油条、一个糖糕,然后推给白萌萌说:“尝尝吧。”
白萌萌将信将疑,拿筷子夹了那素什锦馅儿蒸包咬了一小口,随即“咦”了一声,小嘴就迅速的动了起来。
周文推给她碗胡辣汤,“配着吃。”
白萌萌这次很容易就接受了。
拿小勺擓了点,胡辣汤的麻辣与醇厚鲜香一下子就征服了她,尤其配有些清淡的素什锦蒸包,显得相得益彰。
“似乎的确与别处不同。”
“这是真羊汤做的,吃吧,都尝尝。”
白萌萌不再拒绝,就着胡辣汤,很快就吃完那小半块牛肉饼、两个煎包,连那半根儿油条也吃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抿了抿红唇,对着那糖糕跃跃欲试。
知道她喜欢吃甜食,周文鼓励道:
“吃吧,偶尔放纵下很舒服的。”
又推了那红豆八宝粥过去。
“配着这个吃,就芥丝。”
白萌萌犹豫了一下,说:
“那我尝尝。”
结果,冷姐姐尝遍了周文所有点来的吃食,最后说:“总的来说,你说得有一定道理,综合来说,还是胡辣汤、牛肉饼、水煎包、什锦包、红豆粥最好,豆脑儿和白豆粥也有特色,小菜尤其好,油角稍微油了些,茶鸡蛋煮得很入味,你吃的是什么?怪模怪样的。”
她说的是牛肉蒸包,牛角样儿的。
周文闷头只管吃。
白萌萌吃过没吃过的,都划拉到自己面前,一个个消灭,见她问,看了看手里的牛肉包,说:“牛肉包呀,和你刚才吃过的牛肉水煎包、牛肉饼是一种馅儿,只不过这是蒸的。”
女人抿抿红唇,“掰我一块尝尝。”
周文掰了一半给她。
“有些多。”
女人说着,还是接了。
咬了一口说:“和煎的味道不一样,喝粥配这个和小咸菜会更好些。”
蒸包有些大,哪怕半个,也不是强弩之末的白萌萌能消化得了的了。
周文接过去,一口塞了。
白萌萌迅速的红了脸,但没说啥。
中间她都拿勺儿伸到人家碗里捞过咸豆儿了,对比起来,人家吃她嘴罢儿似乎也正常哈,岂不知这只是周文下意识的行为,属于前世的习惯性动作。
每次一起吃饭,通常就是白萌萌尝鲜,他负责包圆儿,老婆吃馅儿他吃皮儿都属于是正常操作,喝半碗她喝剩下的粥,吃半口她剩下的馍馍,简直不要太经常。人家要减肥的嘛。
这种两人对坐吃饭的场景,简直就是昨日复刻重现,不知不觉就入戏了。
包子塞嘴里,周文才察觉。
但这小子鬼,他装做不知道。
白萌萌没话找话,说:“你不是说,你帮助了很多下岗职工吗?”
周文指指忙碌的店员,说: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除了基本工资外,店里每月三分之一的利润会分配给他们,远超他们拿的工资。”
白萌萌惊奇:“都这样?”
周文解释道:
“有好几种模式,有的是帮助他们开店,并负责配方、食材供应、税收和相关部门手续,收5%到40%不等的佣金;还有的是只收会费,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有纯商业客户关系、加盟关系、合作分成关系等等……”
“很多吗?”她问。
“就目前已开成功的特色店来说,天天轮着吃,能让你吃一个多月吧。”
看她神情,又问:“是不是不信?”
不等白萌萌回答,就说:“这其实很容易,以后吃饭时候你约我,咱们挨家吃过去,你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可以吗?”
“必须可以。”
像是遇到了某种心仪许久的东西,白萌萌不知不觉想探究下去,尤其周文带她见了个人后,这种感觉再难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