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蛋这东西，能降住的人不多。
但也不能算少。
口碑两极分化之严重，远超臭豆腐，无限接近于某地的早餐豆汁儿。
白萌萌被李妙妙的叫声吸引过去，只一看就立刻退避三舍，再没有了靠近的勇气，连前世号称跑遍全国，吃遍全国的周文也都望而却步，连胜更是闻风退十里，远远坠着，再不肯向前，但无奈李妙妙爱吃，秦芳卿胆大，见她吃得欢实，凑过去讨了一块，评价说好吃。
秦芳兰躲远远的拿勺子喝杏仁茶。
倒是小虎子和张子琪凑过去，组成吃蛋四人组，围着那个烤毛蛋的吃了十好几个，李妙妙追过来要求周文分享，后者打死不从，被威胁才不得已闭眼睛尝了一块，惹得秦芳兰当即就暗自做了个决定，三天不许他亲自己。
倒是吊炉烤串获得大家一致好评。
白萌萌对炭烤生蚝情有独钟，杏仁茶和窝头小鱼儿汤紧随其后。鸭血粉丝汤那家做得不好，被大家一致嫌弃。
中场休息，大家围在一家糖水摊子前喝甜水的时候，彪子瞧瞧凑过来，说连司机躲在后边偷吃毛蛋，一个人吃了十六个，他一个个亲自数的，不会错。
周文讶然。
心想回头找机会问问白萌萌，看看这个姓连的倒究是什么来历，研究下。
于是叮嘱道：
“你瞧着这人些，但别让他知道。”
“好嘞。”彪子答应着又隐身了。
周文四处扫了眼，见李勇在不远处抱着吊炉烧饼夹垛子牛肉在啃，眼睛却始终不离李妙妙她们几个，察觉周文看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让人很安心。
小虎子倒是一直混在几个女孩子周边，跑腿停唤，随叫随到，讨吃讨喝。
兄弟几个，个个有特色。
再看看一直路人般游离在外，混在外围的大奎和强子，想想那个现在仍坐镇面馆值班的李飞，周文很是满意。
给李家投资那酒那鸡，值大发了。
预想之中的可能危险并未发生，直到大家尽兴，平平安安，并无人恶意骚扰，中间倒是碰见俩扒手，但人还未靠近就被李勇给惊走了，之后再没出现。
取车要回的时候，却出了变故。
连胜说有俩车胎没气儿了。
“要不，暂住一晚，明天再回？”
他这样向白萌萌建议道。
周文去看彪子。
李彪做个“刺”的动作，指指连胜。
周文心想这么急的吗？
不过，这越发的让周文坚定了，哪怕是不要脸，也要学那毛遂，自荐做未来老婆司机的决心，这世要是还让那姓连的得手，他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白萌萌显然不愿接受别人的安排。
她看周文。
“坐我的车。”周文忙承诺道。
“堂姐她坐大奎的车，轻轻松松。”
“那成。”
白萌萌转头对连胜说：“劳烦连经理了，你明天修好车再回就好。”
连胜傻眼。
他知道白萌萌有洁癖，才使出了这一招儿，没想到她会宁愿和别人挤车。
但他也没招儿了。
一次性坏了俩，备胎用上也不够。
大晚上又没补胎的。
周文车上都是女孩子，没一个胖的，最高也就接近一米七的白萌萌了。
所以，多一个白萌萌没任何问题。
夜风冷冷，慢慢吹散了兴奋，普桑滑出霓虹闪烁的汴城主街，冲入城西那无边的原野里。车过雁鸣湖不久，李妙妙她们几个就陆续的睡了过去，叽叽喳喳声一消失，车内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唯有轮胎擦地的声音连绵传来。
白萌萌坐副驾，望黑沉沉的原野，摸出一个小酒壶啜饮，可还没喝几口呢，就没了，晃了晃小酒壶，又倒了倒，没出来几滴，习惯性伸小舌舔了，这才遗憾的收起。
周文看得一阵燥热。
“看什么看，开你的车。”
白姐姐呵斥。
周文指指手套箱，“里面有。”
“什么？”
“自己看嘛。”
白萌萌将信将疑打开，咦了一声。
伸手摸出来。
见竟是和自己怀里揣着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银质扁圆小壶，别说花纹了，连壶嘴那宝石红的瓶塞都是一模一样，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种，可她能够断定，刚才之前，她绝没有在周文面前用过她那酒壶，李茹也不知道。
“新的，没人用过。”周文说。
“你怎有这个？”
“我说是碰巧，你信吗？”
“呵呵。”
白萌萌旋开那宝石红的瓶塞，一股异香飘了出来，满车馨香，“醉红尘？”
“是吧。”
醉红尘是前世白萌萌取的名字。
但周文千方百计找回方子，并费尽功夫酿成以后，白萌萌只喝一回，就束之高阁了，说自那次被算计以后，她在爹妈灵前发过誓，再不碰酒，不喝了。
“我叫她胭脂醉。”
白萌萌耻笑，说：“女里女气的。”
“这本就是给女人喝的酒。”
冷姐姐尝了一口，
说：“似乎和李家那种不一样，感觉倒是和那天酒店送我的差不多。”
“这种是以茅台为酒基精酿的，配方也有差异，且李家那是速成的，以后还是喝这种吧，这种对女人更好些。”
“奸商。”
“是功效取向不一样。”
“很贵吧。”
“对你免费，我还供得起。”
“为什么？”
“说了你也不信。”
“你试着说说。”
“算了，等你愿意信了我再说。”
“那我不喝了。”
“这更好，嗜酒本就不是好习惯。”
一向冷静的白萌萌终于破防，赌气猛灌了一大口，那晚初饮的熟悉感觉又来了，只觉一股子暖流迅速从小腹部位升起，飞快的散入四肢百骸，舒畅得她禁不住呻吟了一声，随即就胀红了脸。
冷姐姐目光转向窗外，装没听见。
随在后面的金杯车里，忽的飘出一阵类似歌的吼声——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听着似乎是那人熊在吼。
整车人都在和他。
“嘿嘿嘿嘿全都有哇
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一路看天不低头哇……”
场面似乎异常的热烈，男男女女都在唱，有些彻底嗨了的意思。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嘿嘿嘿参北斗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不分水天一碗酒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白萌萌忽的轻叹一声，说：
“国内这两年气象不一般，真正拿出了趟地雷阵的勇气，全国大水更是体现出了众志成城的决心，和与天地抗争的豪气，大时代怕是要到来了……”
“好眼光！”周文赞道。
“其实，你可以考虑回国的，洋鬼子跟我们不一条心，人前装人，人后当鬼，说一套做一套，心眼儿坏滴很。”
“能吗？”她问。
“一定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