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靶中心处的红心已经消失不见。
第一支箭洞穿箭靶红心之后，紧随其后的九支箭全都从那空洞里穿过。
锻兵铺的掌柜看着那箭靶，嘴巴张得老大，好一会儿才合拢。
“掌柜的，你觉得我的箭术，可够资格买你的弓？”
方离似笑非笑地道。
掌柜的老脸有些发红，他总感觉方离的眼神好像能看穿他一般，讪讪一笑，“自然是够资格的。”
“让我看看你的弓吧，我倒要看看，被你们当做镇店之宝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兵器。”
方离道。
片刻之后，掌柜的便从库房里抱着一张弓回来了。
那张弓几乎有一人高，通体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方离拿在手上的瞬间，就感受到它的不凡。
手指轻轻在弓身上抚摸而过，然后他试着拉动弓弦。
嗡！
弓弦颤抖，方离瞳孔中闪过一抹精芒。
“好弓。”
他赞道。
“自然是好弓。”
掌柜的笑道，“咱们锻兵铺子数百年的声誉，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二阶利器。”
“锻兵铺的声誉我自然信得过，不知这把弓出自哪位锻兵师之手？”
方离把玩着弓，似乎随意地问道。
“这——”
掌柜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道，“这张弓，老朽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在店里了，到底是出自哪位锻兵师之手，老朽还真说不上来。”
“是吗？”
方离抬头看去，眼神犀利，似乎要看穿掌柜的心里的想法。
“如果大人真的想知道，老朽可以去查，只不过能不能查到就不一定了，毕竟是多年前的东西了。”
掌柜的低下头道。
“是吗？”
方离忽然一笑，“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
他忽然扯过一条凳子，大马金刀的坐下，手里依旧把弄着那张二阶利器的硬弓。
“方离，斩妖司，一纹金龙校尉。”
方离继续道，“巧了，我还是个锻兵师。”
他脸上露出一抹戏谑，“掌柜的，你觉得，一件兵器是刚锻造出来，还是已经锻造出来数十年，我分辨不出来？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锻兵铺已经豪奢到这种程度了，连东武县分店里，都能常驻一位锻兵师了？”
掌柜的脸色惨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大人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身体微微颤抖道。
“听不懂？”
方离眼神一厉，冷声道，“郑方华在哪里？”
此言一出，掌柜的再也绷不住了，转身就往外跑。
嘣！
一声响，一支羽箭钉在他脚掌前，入土数寸，箭尾轻轻颤抖。
他一下子停了下来。
“你可以继续跑，试试能不能跑得出这二阶利器的射程。”
方离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再问最后一遍，郑方华，在哪里。”
“我——我——”
掌柜的吓得浑身瘫倒在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远处不断探头的伙计根本就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候，一声叹息忽然在方离耳边响起。
“方大人，你买了兵器自行离去不好吗？为何非要寻死呢？”
一道声音响起，就好像有人在方离耳边叹息着说话一般。
伴随着声音，一道人影从墙后转出，他只是一抬手，就轻轻将伙计打晕过去，然后一步一步走近，最后停在掌柜的身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郑先生——”
掌柜的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你已经帮了我够多了。”
郑方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方离看着锻兵铺掌柜踉踉跄跄地离开，并未阻止。
从郑方华出现的瞬间，他就一直在打量对方。
这个斩妖司外事堂的铸兵师，按理说也是密州最顶尖的人之一，却背叛斩妖司，勾结妖宗妖魔。
他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样子，气质儒雅，走在大街上或许会被当成一位教书先生。
比起来，他那位叫做甄妙的师妹，可就老太多了。
“我不想杀人，你如果愿意让我抹除你见过我的记忆，我可以放你走。”
郑方华看着方离，缓缓地说道，“这么年轻的金龙校尉，杀了你会有些麻烦，我不想自找麻烦。”
方离嗤之以鼻，这看似开诚布公的样子，实则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你如果束手就擒，那么我可以保证你能活着回司里为自己辩解。”
方离已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郑方华，一脸认真地说道。
郑方华看着方离，忽然笑了起来。
“我错了。”
他缓缓地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如此年轻就已经是金龙校尉，又岂是能轻易被他人改变的。
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为什么你非要逼我！”
一瞬间，郑方华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一股股气浪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方离面无表情，就在郑方华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他腰间长刀已经出鞘。
一道匹炼猛然斩向了郑方华。
郑方华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手腕一翻，一把利刃已经出现在他的手里。
他是铸兵师，身上还能少得了兵器不成？
叮！
两件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火花四溅。
郑方华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化作了震惊。
这怎么可能？
他手上的兵器可是一件四阶玄兵，便是三阶利器，敢和自己硬碰硬，那也只有被削断一个下场。
这个年轻的金龙校尉手上的兵器怎么可能挡得住自己的玄兵？
“你到底是什么人？”
郑方华喝道。
方离依旧面无表情，惊雷七刀展开，一刀快似一刀，逼得郑方华步步倒退。
动手就动手，哪那么多废话！
“竖子找死！”
郑方华勃然大怒，他挥动玄兵，一道足有一丈多长的刀气迸发。
方离闪身躲过，刀气直接将他身后的房屋劈得倒塌开来。
方离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郑方华，可不止是凝液后期修为，他似乎摸到了结丹境的门槛，已经能够操控体外的天地精气。
“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郑方华怒喝道，方圆十丈之内，空气剧烈抖动起来，肉眼可见地形成一个个漩涡。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
轰！
磅礴无俦的力量将郑方华重重砸在了地上。
青石地面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状裂纹，郑方华的脑袋都嵌进了地里。
声势浩大的天地精气轰然而散，郑方华手里的玄兵也叮当掉落在地上。
方离一脸平静，摸到了结丹境的门槛，那就应该和他拉开距离，离他那么近，当他的缠丝擒拿手白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