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挣扎着抬起头看着祖母和母亲,艰难地喊道:“老太太,母亲,我疼。”
贾母也在鸳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颤抖地看着贾宝玉的这副惨状,哆哆嗦嗦地说道:“快!快去请太医!”
然后,她心疼地摸了摸贾宝玉的脑袋,愤怒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宝玉不是跟琏儿送姑娘们去琮哥儿府上了吗?为什么我的宝玉会变成这样!”
婆子们赶紧添油加醋地把贾宝玉在定辽伯府被抓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夫人哀嚎道:“好个贾琮,竟然如此虐待兄弟,他还是不是人啊?”
贾母冷声道:“来人去把琮哥儿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还想翻天不成?”
不过由于一时间找不来贾琮,于是她决定先去找大房:“鸳鸯去把琏二找来,我要问问他是怎么保护弟弟的!”
“是。”鸳鸯离开了。
荣庆堂里一片安静,媳妇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贾母和王夫人正在气头上,没人想要触霉头,所以偌大的房间里只听到贾宝玉的呻吟声。
王夫人哭着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您可一定要为宝玉做主啊!”
此时,她的内心满是怒火:敢伤害我的宝玉,哪怕你是伯爷我也要让宝玉他舅舅整治你!
看来王子腾与王夫人的关系不错,哪怕现在已经被褫夺了京营节度使的职位,他在王夫人心中地位依然很高。或许在她心里,王子腾是无所不能的吧。
贾母怜惜地看着贾宝玉,承诺道:“淑清、宝玉你们放心,老婆子我今天一定给宝玉讨个公道!”
在她们看来,宝玉这么乖巧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会调戏丫鬟?肯定是那贱婢勾引宝玉在先!那贾琮也是个不知好歹的,竟然会相信一个丫鬟的说辞,宝玉可是他的亲兄弟呀!
嗯,不出意外的话贾母是认为贾宝玉和贾琮都是自己的亲孙子,所以两人就是亲兄弟了。
这时,门外传来小角儿的声音:“大老爷和琏二爷来了。”
贾赦和贾琏进来后向贾母行了一礼,然后贾赦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不知老太太找琏儿何事?”
贾母冷哼一声:“看你生的好儿子,都把我的宝玉打成什么样了!还有琏二,你是怎么保护你弟弟的?宝玉被打你为什么不拦着?”
“老太太,这次实在是宝玉理亏呀,他调戏的是琮大哥未婚妻的贴身丫鬟......”
贾琏苦笑,他也想拦啊,可是他敢吗?不说别的,当时贾琮瞪了他一眼,他就半点都不敢动弹了。
贾母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恍然之色,难怪琮哥儿会打宝玉。不过这也不是他打宝玉的理由!
这时,王夫人开口了:“不过区区一个丫鬟罢了,那丫鬟勾引宝玉在先,贾琮竟然还打宝玉。我还从来没见过为了一个丫鬟打自家兄弟的,可见这是个眼皮子浅的。”
贾赦一怔,他没想到王氏竟然会这么说,她难道不知道贴身丫鬟意味着什么吗?竟然还在这颠倒黑白?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或许王家确实没有这样的教养吧,便不足为奇了。
贾琏小声纠正了一下:“二婶,不是丫鬟,是贴身丫鬟。”
王夫人不以为然:“贴身丫鬟怎么了?贴身丫鬟就能勾引我的宝玉了?”
显然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过贾母意识到了,她在贾琏开口点破雪梅身份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贾琏一愣,然后赶紧把贾宝玉在贾琮面前的表现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得房里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李纨眨眨眼,她没想到自己这位小舅子竟然如此、如此......
她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了。
邢夫人睁大了眼睛,憋着笑。对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看二房吃瘪更让她高兴的了,甚至如果不是礼教限制的话,她午饭估计能多吃一碗了。
贾母心里一惊,只是她的心里依然偏向贾宝玉,不满道:“那也不能打人呀,说教一顿不就好了?”
贾赦冷笑道:“琮儿可是已经给过贾宝玉解释道机会了,是贾宝玉自己抓不住,还得寸进尺,如此受罚了能怪谁?”
贾母心里一口气憋着出不来,说不出的难受。
王夫人见状,在心里狂骂:好你个老太婆,让你给宝玉报仇,你这就不行了?真是个废物!
没办法,她只好亲自上阵:“大哥可不能这么说,宝玉还小能懂什么?肯定是那贱婢勾引宝玉,然后在琮哥儿面前诬陷的。”
贾赦奇怪地看了王夫人一眼,好家伙,这就让你一推二五六把责任全推卸给那丫鬟了?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内宅妇人罢了,能翻出什么浪花?
“八岁了还不懂事?不会还没进学吧?”
话一出口,贾赦忽然想到一条逻辑链:因为没进学,所以不懂事;所以只要一直不进学,就可以一直不懂事,所以干脆不要进学。
贾赦嘴角抽搐,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贾宝玉不进学的真相。
王夫人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又如何?我的宝玉将来是要有大造化的,哪里还需要跟穷酸秀才一样苦读?再过两年读书也不迟。”
更何况,等你个老不休死了,荣国府的爵位就是我家宝玉的了。读书?读个瓜皮!
王夫人在心里恨恨地想着。
贾母经过贾赦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是啊,宝玉还没进学呢。虽说宝玉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但是多少还是要读点书的,不然就算造化到了也抓不住。
她看了看现在还有些懵懂的贾宝玉,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回头让政儿领宝玉去族学好了。
既然王氏都这么说了,贾赦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笑笑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去定辽伯府的人回来了:“老太太,琮大爷说有要事处理,就不来了。”
王夫人听了马上阴阳怪气道:“老太太你看看,这贾琮竟这般没规矩。老太太找他,他竟然说没空!到底是没娘养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