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和惜春还小,没有意识到史湘云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对小黛玉这么生气还有些不解,所以这时候也只有迎春能站出来消弭这场即将发生的争端。
史湘云赶紧接住迎春递的台阶,连连点头,对小黛玉道歉:“对不起林妹妹,我不该背后说妙玉姐姐坏话的。”
话音之中还带着哭腔。
小黛玉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史湘云服了软,也就没再追究,而是纠正道:“不是向我,而是向玉儿姐姐。等玉儿姐姐回来后你要想她道歉。”
见史湘云点头了,她这才笑了起来,小声地安慰起来。
······
妙玉来到雪梅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雪梅?是有谁欺负你了吗?”
雪梅本来还在纠结要怎么跟妙玉说贾宝玉的事情。这个时代对男性的宽容度是很高的,即便是贾宝玉调戏了她,而且贾琮也惩罚了贾宝玉,但肯定会有人认为是她雪梅勾引贾宝玉在先。
她怕妙玉也是这么想的。
正当她组织措辞的时候,忽然听到妙玉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低声一呼:“啊!”
注意到是妙玉后,她连忙行礼:“姑娘。”
“嗯。”见雪梅如此入神,妙玉更加确信她确实有心事。
于是她螓首轻点,带着雪梅来到一处空房间,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雪梅贝齿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如实道来。
妙玉听完后也是皱起好看的眉毛,她也听说过荣国府那个衔玉而生的哥儿是个不成器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着实让人一言难尽。
雪梅见妙玉皱眉,还以为自己让妙玉为难了,连忙说道:“姑娘,我没事的。”
妙玉回过神来,看到雪梅一脸自责的表情,马上明白过来她的想法。
于是她笑着拉过雪梅的素手,轻轻地拍了拍:“你多虑啦,咱们家本来跟荣国府二房的关系就不好,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子珏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的。
更何况,咱们名为主仆,实则是好姐妹,那贾宝玉调戏你岂不是打我的脸吗?等着瞧吧!”
雪梅看了看妙玉,多年的相处让她很容易就确定妙玉没有说谎,这才松了口气,感动道:“姑娘......”
但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哽咽了,早上受到的委屈开始慢慢发泄出来。
妙玉还是第一次看到雪梅哭。
要知道雪梅向来坚强,哪怕是当初被刑忠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哭过。
妙玉怜惜地搂过雪梅,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
雪梅哭了好久,等哭声渐渐止住的时候妙玉的左肩已经湿透了。
雪梅也发现了,顿时羞红了脸,慌忙道:“姑娘对不起,我......”
妙玉笑着打断了她:“没事,我能理解。”
见雪梅还是有些自责,她只好无奈地说道:“既然都说对不起了,那还不赶紧带我去换一身?”
雪梅“啊”了一声,赶紧从房间里找了一件外套给妙玉披上。
不过妙玉没有急着去换衣服,而是先找来晴雯:“晴雯,你去跟嬷嬷说一下,我还有事就先不去了,让嬷嬷继续上课。”
“好。”
虽然不知道妙玉有什么事,而且还披了件外套,但晴雯不是个多嘴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妙玉在雪梅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二女就去找贾琮了。
大堂中,听了晴雯转达自妙玉的话,教养嬷嬷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停下了之前的内容,转而换了个话题:“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说说爵位继承的事情。我们以荣国府为例......”
嬷嬷在事先得知还有贾家姑娘来上课后,也对贾家做了一个调查,却发现贾家堂堂国公府邸,结果不合礼数的地方竟然不少,而这其中又以荣国府更甚。因此她原先准备等有空的时候再讲一讲这方面的事情,这不正巧赶上了。
······
却说贾琏等人以飞快的速度赶回了荣国府。
下人们知道贾宝玉受伤后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深知贾母和王夫人对贾宝玉的宠溺,这下子贾宝玉竟然受伤了,这怕不是要捅破天了?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贾宝玉抬到小轿子里,然后抬着轿子飞快地往荣庆堂奔去。
而贾琏虽然之前就被贾琮说服了,但现在回到荣国府后又一时间没了主意,想了想还是觉得去找贾赦商量一下。
贾赦听完贾琮的处置后有些疑惑,这没什么问题呀?
他狐疑地看了看贾琏,然后从贾琏的脸上捕捉到了畏惧的神情,老脸一黑,臭骂道:“你在怕什么?人是琮儿打的,打的还是他二房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贾琏嗫嚅道:“可是父亲,宝玉还是受伤了,万一老太太找我麻烦怎么办?”
贾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那你就把这些全推到琮儿身上就是,反正她们又管不到。更何况琮儿说的没错,长兄如父,兄长教育弟弟有什么不对的吗?”
见贾琏还是有些畏畏缩缩,贾赦无奈道:“算了,老子跟你走一趟好了。”
正巧这时候鸳鸯来了:“大老爷,老太太打发奴婢来叫琏二爷过去说话。”
贾赦哼了一声:“走吧。”
贾琏心底松了口气,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
却说荣庆堂这边,贾母正和大小媳妇们说笑,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谁怎么不懂规矩?”贾母皱了皱眉,吩咐道,“鸳鸯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鸳鸯福了一礼便出去了,结果还没一会就有些慌乱地回来了:“不好了老太太,宝二爷受了重伤,被抬回来了。”
“什么!”
贾母大惊。
闻此噩耗,王夫人手里的佛珠也不转了,忙问道:“宝玉在哪里?”
鸳鸯还没说话,贾宝玉(在担架上)就被婆子们抬了进来。(普通小厮进不了内宅,所以到了垂花门就由婆子接手了)
王夫人看到贾宝玉这副样子顿时痛哭道:“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