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上,赵拓撑不住了,毫无形象地在地上坐了下来。
傅珍珍回头见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没有形象的样子,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赵拓见状,目光深了些,“珍珍,你真是令我意外。”
“为什么?”
“这么高这么陡的路,你竟然能轻轻松松爬上来,我没有看到哪个姑娘家,有你这样的体力。”赵拓道,小金这个丫鬟还不如她家小姐,现在还在下面。
傅珍珍不甚在意地说:“这有什么?殿下是不是忘了我的出身?”
赵拓一愣。
傅珍珍继续道:“在哥哥高中前,我和娘都在乡下做农活,每天上山下地,是家常便饭之事,所以爬山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
赵拓沉默。
他自然知道她的出身,也知道在傅璟琛高中前,珍珍过着很清贫的生活。
若不是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竟是出身乡下,并且要用她那双娇嫩的手做农活,他都不会相信。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叹着气道:“我竟然还不如你一个姑娘。”
傅珍珍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都忘了要收回手了,摇摇头道:“不是的,殿下不可这般说,我除了会做些粗活,什么都不会,殿下不一样,殿下文武双全,会的事情,很多,而且都是有用的大事。”
“珍珍太抬举我了,我其实会的东西很少。”赵拓苦笑。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人生在世,有多少能力便办多少事就好。”傅珍珍宽慰道。
赵拓闻言,深受震动。
“有多少能力便办多少事?”他喃喃道。
傅珍珍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她忍不住道,“其实殿下身处在这个位置,已经比很多人更便利了,你有别人没有的权力,很多事情都能轻易办到。”
赵拓讶异地看着她。
着实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有这样的见地。
他沉默许久,掀唇笑道:“珍珍一语惊醒梦中人。”
“啊?”傅珍珍不解地看着他。
赵拓笑而不语,负手看向远处的京城。
其实自从他拿储君之位换娶珍珍后,便被父皇厌弃了,他索性便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去想了,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但是珍珍说得对。
有多少能力,便该办多少事。
他身处在这个位置,已经比大部分人拥有了更多,做什么事情,总是比别人便利。
他不该理所当然地去享受,而该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否则,他实在有愧供养他们这些人的百姓。
“在大婚前,我恐怕都没有时间再陪你了,所以珍珍,今日,我们好好玩吧。”他转头看着傅珍珍,目光灼灼。
傅珍珍怔了下,旋即点头,“好。”
她虽然不知道他想通了什么,但是这一刻的瑞王殿下,却让她觉得跟平时不太一样,好像充满了干劲,想做出一番大业的样子。
没多久,背着各种炊具和食材的清风和小金终于爬上了山顶。
傅珍珍想帮清风将东西卸下来,却被赵拓阻止了,“我来就好。”
然后傅珍珍便站在一旁看着他将烧烤用具,一样样摆在了地上。
除了烤具,食材和调味料,样样都有。
傅珍珍很是稀奇,“殿下早就准备好了要在外面烤东西吃?”
“嗯,我怕你饿肚子,便让清风准备了这些。”赵拓说得淡定,实则心里一点也不淡定,因为他没有烤制过食物,连这些东西要怎么用都不知道。
“我帮你。”傅珍珍并不知道这些,她手脚麻利地帮忙将烤具摆好,然后又将食材都放好。
“以前我跟哥哥在乡下,也时常会烤东西吃,不过那时候条件有限,大多时候,只烤一些蕃薯,偶尔会到溪里抓些鱼来烤……”
想起小时候在三里屯的事情,她很是怀念。
那时候他们家虽然穷,但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却是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的儿时,也还算幸福。
不知何时,赵拓停下了摆弄的动作。
一是他真的不会,二是,他喜欢听傅珍珍说话。
她平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话其实极少,像此时毫无保留,侃侃而谈的样子,很是让他着迷。
她真的跟一般的闺阁千金不一样。
几人一直在万景山上玩到傍晚的时候,才下山回去。
原本赵拓是打算待到晚上的。
那样就可以带傅珍珍欣赏京城的夜景了。
但这个姑娘不愿意,非要回去。
他只得作罢。
回到傅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赵拓目送傅珍珍进了府门后,这才离开。
但他并未立即回瑞王府,而是带着下午跟傅珍珍去打猎时猎到的两只猎物,进了宫。
一只送去了静宁宫,给皇太后,一只则送去了给了皇帝。
只不过他到皇帝寝宫的时候,赵世竟然也在。
看到他来,还冷嘲热讽了一番。
“四弟不去陪傅小姐,怎么有空进宫来?”
赵拓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恭敬地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见他突然进宫,也颇为意外。
“何事?”
“父皇,下午儿臣猎了两只猎物,想着给父皇和皇祖母补补身子,一只已经送去给祖母了,另一只,是给父皇的,现已交给田公公了。”赵拓不紧不慢地说。
皇帝闻言,面色微霁,“你有心了。”
尽管这个儿子为了美人,而不要江山的做法,令他不喜,但对自己,还算有几分孝心。
“儿臣愚钝,什么也无法为父皇分担,只能做些微薄的事情。”赵拓谦逊地说。
皇帝见状,心里的那点芥蒂也淡了。
这个儿子,看不上他的皇位,其实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总比终日惦记他的皇位强。
他这般,倒是让他更为放心,不用提防。
不像另几个,为了皇位勾心斗角。
想到此,他看赵拓是更加顺眼了。
“我们父子许久未曾一起用膳了,你肯定还未用膳,便留下一起用吧。”
赵世见状,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赵拓不是让父皇厌弃了么,怎么这会儿父皇却对他和颜悦色的?
父子三人用罢饭,赵拓和赵世便起身告辞出宫。
出了皇帝的寝宫,赵世阴阳怪气地看了眼赵拓。
“四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家伙不是放弃储君之位了么,现在搅进来,又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