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故事平凡人

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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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过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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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4号,来子跟着妹妹三舅回到了家里,来子以前打的那些砖坯已烧成红砖,并用来搞了一些家里的建设,还没有完工。弟弟正在跟小姑姑学理发,弟弟好像已跟过几个师傅学理发,但不知弟弟学理发学得怎么样,估计学成理发师是早晚的事,出息也是早晚的事。

奶奶是一个人独自生活,爷爷的去世不知奶奶有没有走出阴影,还听说前不久奶奶的一个妹妹突然就去世了,这对奶奶造成了很大的悲痛,好像还没有完全缓过精神。

村子里出去打工的人们大多也还没有这么早就回来。

来子这次去深圳打工,毕竟只有短短两个月,回到家里事过境迁后,就觉得十分平淡,就好像一觉醒来,才发现他原来还是在家里,表面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更看不出有什么改变。

来子回到家里头一下见到父母亲大人,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畏畏缩缩,装模作样,很不自然,而后也尽量避免跟父母亲大人碰头打照面,形同陌路,更不会向父母亲大人透露他这次在深圳的任何经历,有点习惯是这种样子,又不是一次两次从深圳回来。

父母亲大人也只了解到,来子这次去深圳又没挣到一分钱,大概也听说来子这次是在深圳做油漆工,仅此而已,至于详细情况,父母亲大人懒得去了解,自以为猜都猜得出,反正像来子这种畜牲一样的东西就算走遍天下也没用,吃屎都没人打开茅厕门,不得不感到绝望,也都有点习惯了。父母亲大人甚至断定,来子是不好意思见人,才故意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不然父母亲大人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来子,父母亲大人不得不对来子有所顾忌,生怕真的把来子弄成神经出毛病。

来子懒得在乎父母亲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想好了,等过完年他马上还是要去海南岛,只希望在家里能够相安无事,尽量避免遭惹父母亲大人。

来子呆在家里,总是一件很压抑的事,总会跟父母亲大人打肚皮官司,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跟父母亲大人之间的关系注定是负面关系,唯有选择逃避。

父母亲大人还是会隔三叉五地经常挑衅来子,用他们惯常的方式来发泄他们对来子的怨气,动不动就给来子翻老账,横挑鼻子竖挑眼,横竖都是来子欠他们的,把他们的脸面丢尽了,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就那么有出息。

来子则经常会沉默以对,否则一开口就破口骂人,骂什么都不觉得过份,反正就是跟父母亲大人没什么好说的,少数时也会被父母亲大人弄哭鼻子,后悔不该回家过年,等去到海南岛后,无论面临什么困难,也不再回家,命中注定要漂泊流浪,无家可归。只要生起气来,还有什么激烈的想法,想不出来,并不怀疑这些激烈的想法很可能会生效。

来子还是会经常埋头书堆,好像只有从书中才能找到乐趣,现实中越来越没有乐趣了。

来子在家里总体上还是风平浪静,加上有弟弟妹妹在家里,使得来子与父母亲大人之间的矛盾,不太明显突出,没有什么激烈的冲撞,好像处于僵持状态,纠缠不清,久而久之来子倒也习惯了,浑浑噩噩,封闭自守,闷闷沉沉,灰不溜丢,说不正常也正常。

父母亲大人一直在盯来子的梢,对来子疑神疑鬼,妄加猜测,以为是来子肚子里蛔虫,就好像监看精神病人一样。这是来子最不能忍受的,明明没精神病都快要逼成精神病,幸好他内心足够强大。这对父母亲大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悲哀更可怜的。来子与父母亲大人之间的关系慢慢变成如今这种地步,越来越有规律可循。每一个精神病人背后肯定有一个极其糟糕的负面关系。

光阴似箭,时光飞逝,来子终于等到了过年,辞旧迎新,普天同庆,张灯结彩,年年有余,春回大地,万木苏荣,神州大地一片欢腾,男女老少笑逐颜开,来子却全然不把过年当中许许多多欢庆热闹的景象放在眼里,孩提时过年的那种热乎劲,已荡然无存,甚至觉得人们的欢声笑语,热情洋溢,都是假的,虚有其表,哪比得上孩提时过年。

自从出现打工这种现象后,过年都一年过得不比一年欢庆热闹,好像只要吃了年饭,过了正月初一初二,就算是过完了年,初六人们就开始争先恐后外出打工去了,也有少数不回来过年,谁还有心思过年,过年当中好多习俗风气,都已经淡化了,已经无所谓了,过年不过年,其实名存实亡。

正月初二早晨,来子在床上刚一坐起身来,边穿衣服,边懒洋洋向睡在同一床头的弟弟宣布,他已决定明天就去海南岛。

弟弟显然早就醒了,只是懒得起床,一听说来子已决定明天就去海南岛,开始懒洋洋展转身子,很快也就坐了起来,兴奋难奈,一时间也不知该对来子说什么才好,嘴里只哼唧哼唧表示,毫无保留理解支持来子作出的决定,心有灵犀,难以言表。

其实弟弟早就知道来子只要等过完年,就要去海南岛,但没想到来子竟会决定去得这么早,明天才正月初三,弟弟对来子做出的这个决定显然有难以言表的顾虑与忧愁,但又毫无原则对来子充满信心。

来子也是突然才决定要这么早就去海南岛,一旦向弟弟宣布了这个决定,就不能再打退堂鼓,鞭策自己,勇往直前。

过后不久,来子又在私底下轻轻松松向妹妹宣布了这一决定,算是预先给妹妹道一声别,情知妹妹不会反对。来子向妹妹宣布了这一决定后,就更加势在必行,将去海南岛的心理准备迅速调动起来,没有退路。

妹妹得知来子这一决定后,反响平淡,在预料当中,但还是会语重心长叮嘱来子几句,好自为之,都懒得操心。

想必父母亲大人也巴望来子早些出门去,来子只要出门去,总会有一线希望,父母亲大人已经实在对来子没辙了,这回来子要去哪里,父母亲大人都不会反对,怕就怕来子又中了邪似地闹着要在家里养猪种地什么的,父母亲大人很可能怀疑来子还是要去海南岛,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子爱去哪就去哪吧,只要不呆在家里就行。父母亲大人也还不得不为来子拿出盘费钱,可怜天下父母心,来子就算到了下辈子,也还他们不清,谁叫他们生了来子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家里真是要倒牌子。

旁晚时分,来子又揪谁单独与母亲大人碰面的机会,打招呼宣布,他明天就要出门去,宣布完毕,不待母亲大人作出反响,立即就擦肩而过,无须啰嗦些什么,一点都不用怀疑,他只要这样跟母亲大打过招呼,父母亲大人肯定都会相信,他明天真的就要出门去,父母亲大人也会相应有所准备,当然包含心理准备。

来子只要这样跟母亲大人打过招呼,明天就铁定了要出门去,要去海南岛。来子其实有羞于向父母亲大人开口的地方,明天去海南岛,最终还得向父母亲大人拿盘费钱,以为明天去海南岛带的盘费钱,不能太少,难免要让父母亲大人大出血,确实感到很窝囊,太不争气了,越是这样就越懒得开口向父母亲大人要盘费钱,反倒显得父母亲大人给他盘费钱是理所当然的事。

来子在这方面算是有些经验了,抓住了父母亲大人的软弱点,一点都不怀疑,父母亲大人明天会乖乖地把盘费钱给他,反正他每次出门都是父母亲大人给的盘费钱,几乎成了一种规律,这一点最能表明,他确实成了父母亲大人的包袱。

来子认为既然已跟母亲大人打过招呼,就没有必要再跟父亲大人打个招呼,如果再去跟父亲大人打个招呼,实在是痛心疾首,最好永远都不要跟父母亲大人打任何招呼,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时不得不要跟父母亲大人打个招呼。

吃过晚饭后,弟弟开始不安分起来,当私底下有机会单独与来子碰头的时候,竟鬼头鬼脑往来子身边靠了靠,并神神秘秘很有把握似地跟来子招呼一声,只叽叽咕咕简单说是,今晚上他要去弄点钱,那样来子明天就可以多带些钱啦。

来子本想要阻止弟弟,可心里一急就语无伦次嗡嗡哝哝不知该对弟弟说什么才好。

弟弟跟来子打过招呼后,转眼就嘿嘿呵呵不由分说掉头走开了,情知来子不会阻拦他。

来子只能望着弟弟的背景,喟叹不已,无可奈何,隐隐有愧疚感。知道弟弟这是要去找他的几个死党,一块赌牌,弟弟跟他的几个死党,从小学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赌牌,他们那几个死党只要有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在块的时候,都会有赌牌的可能性,输赢从几块、十几块、几十块到上百块甚至几百块,赌牌在弟弟的成长经历中占有相当大的分量,弟弟几乎是赌牌长大的,弟弟也因赌牌在村里小有名气。

来子从来没有阻止弟弟去赌牌,纯粹把赌牌看成是弟弟在成长阶段的一项十分重量的兴趣爱好、适情怡性,总比没有赌牌这项兴趣爱好要强,在农村如果没有赌牌这项兴趣爱好,确实是一大缺憾,交不到真心朋友,与人格格不入。

来子绝对尊重弟弟喜欢赌牌这项兴趣爱好,这也正好表明,来子看待事物有着奇特的情怀,弟弟喜欢赌牌又何尝不是一种奇特的情怀,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弟弟这次竟把赌牌说成是要为来子弄点钱来,来子就当然要阻止,却又情知阻止不了,事实上弟弟每逢过年,都要痛痛快快赌几场,否则就等于是没过年,来子不忍心不让弟弟过个好年,也无权干涉弟弟这项兴趣爱好,只能任由弟弟这次去赌牌,看不出弟弟这次去赌牌,跟平常有何不同,其实平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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