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子闷闷沉沉灰头土脸从那一大片桔子园的正门口走了出来,重又来到柏油马路上,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来子前面在那一大片桔子园里所经历的一切,不过只是瞎折腾而已,一点成效也没有,哀叹不已,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刻骨铭心,发人深思。实在不知道这下又该何去何从,又到底如何才能真正做到离家出走,难道他要就此打退堂鼓吗。
来子不得不要重新审视判断,这次离家出走的本质意义,觉得他前面在那一大片桔子园里所经历的一切,大体上属于离家出走的做法,无愧于离家出走的初衷,只是好像还缺少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与决心,急于求存,心有余悸,有所顾虑,难以超脱。
来子虽然受到打击,深感不幸,减退了火力,但并没有产生实质性的损伤,还有勇气与决心要继续离家出走,对于这次离家出走的做法,已变得模糊不清了,失去了主意,困惑丛生,犹犹豫豫,完全打破了他原先想像中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离家出走的做法,现实与想像之间相差太远了,使得对于这次离家出走的现实做法,感到很无奈,力不从心,不能像想像中那样冲动起来,束手束脚,茫然不知所措。
来子怀疑,现实中无法达到他对这次离家出走抱有那种想象中的意境,很难真正将离家出走与谋生区分开来,也很难与打工区分开来,哪怕他要先之死地而后生,最终还得要谋生,还得要打工,始终对他的谋生能力充满信心,并不缺乏谋生之道,大不了真的去哪户建房子的人家找小工活干,也不是完全没有真正做到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与决心,只要心中有个理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不愿让他这次离家出走变得十分做作,就像某些电视台搞得生存大考验之类的节目,所谓的生存大考验完全是表演给观众看,他这次离家出走,又不是故意表演给别人看,并没有给自己挂一块牌子,写明自己是在离家出走,是想让他与现实自然而然产生出一些反应,如果不是完完全全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就不能算是离家出走,而如果是钻进深山老林里,完全不与现实产生任何反应,那也不是离家出走,现实中其实并没有完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
来子已不太情愿去想像,这次离家出走的结果会如何,走一步算一步,不去刻意保持追求哪种离家出走的做法,现实中离家出走没有做法可循,实践出真知。反倒是没有真正离家出走的人,才总会以为离家出走应该怎么怎么做才算是离家出走,离家出走没有那么想当然,离家出走的故事看看就行了,不要轻易尝试。
来子也想过,是否真的要去找到那个苗木基地去问一问,但直觉告诉他,那是根本行不通的,现实终归是现实,不要痴心妄想,作贱自己,也实在不知,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个苗木基地,也就觉得并没有缘份,并不自然而然。
来子漫无目的地在柏油马路上走动着,一眼就能见到前方不远处的桔子园对面,散布着村落,地方特色浓郁,引人入胜。还一眼就能见到村落前的那段柏油马路的两边,分别有一个小商店,并能意识到那样的小商店,是村民们真正的娱乐场所,适情恬性,令人向往。
很快,来子就情不自禁来到一个商店的前面,正好有个上了些年纪的村民,坐在小商店门前的一条板凳上,悠哉悠哉地打发时间,而另一个小商店的门口里,正有人在一块打牌,令他羡慕不己。
来子自然而然也就主动与那位坐在板凳上的村民搭上了话,主要想打探一下有关那一大片桔子园的情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中也能强化一下离家出走的心情。
那位村民对来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告诉来子这一大片桔子园大多是归县里的一些机关单位,也有归村子里的,但已被私人承包,如果来子是想搞承包的话,可以找村里的一些干部去谈。当那村民大致听出,来子好像是要学什么技术的时候,则设身处地为来子提供了一个建议,说是在这村落背后一个山地里,有一片果木林,被一位浙江人承包了,来子可以找到那一片果木林里去问一问。那位村民显然对来子感到疑惑不解,捉摸不透,好生奇怪,只是有所忌讳,不便问出来,但肯定不仅是想学什么技术那么简单,肯定有难言之隐,又有什么技术可学的。
来子听了那位村民的建议,当即就为之一动,心有灵犀,觉得好歹可以去找一找,算是听天由命,顺其自然。
接下来,来子当真完全凭着方位感,穿过村落,开始行走在山间一条可以通车的黄泥巴路上,兴冲冲欲要找到那一片果木林里去问一问。
来子用心观看这山间风景,美不胜收,觉得他好像是神仙不凡,真正可以感受到离家出走的美好意义,不虚此行,妙不可言。
来子还是强烈预感到,就算他真能够找到那一片果木林里去问一问,也很难有成功的可能,思维里忍不住要开小差,甚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豪情万丈。
其实来子并没有向那位村民问一问,那一片果木林的具体方位,以及寻找路线,完全是凭着一种信念,一种性情,一种冲动,在为所欲为,或者可以说并不完全是为了要找到那一片果木林里去问一问,恐怕大多是为了要保持一种离家出走的作风,不到黄河不死心,别无选择,明明怀疑,他这样去找,根本就找不到那一片果木林,可偏偏还是要这样去找,这就是离家出走,这就是正在离家出走,这就是还要离家出走。
来子大概在山间那条黄泥巴路上,行走了有半小时左右,还未能找到那片果木林,使得他开小差越来越厉害,最终形成了激烈地思想斗争,重新审时度势。很快也就毅然决然开始转过身来往回走,就此彻底结束这次离家出走的行动,适可而止,回心转意,匆匆太匆匆,这也好像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原来离家出走也只不过如此而已,想像得出,如果他能找到那一片果木林,并找到活干,还不等于是从离家出走,变成了打工。
天黑的时候,来子回到了家里,并向父母亲大人解释说,只是到莲花县城玩玩而已,除此解释外,不愿向父母亲大人透露出一点离家出走过的意思,父母亲大人虽然明显对来子满腹狐疑,但好像有所忌讳,不好说什么,母亲大人也顶多只嘀嘀咕咕责怪抱怨来子,不该一声不响就偷偷跑到莲花县城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