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日,来子果真兴冲冲赶到影视公司,只见里间的那负责招聘的男子正与两位不明身份的神秘人物进行交谈,来子莫名其妙拘谨起来,顿时失却了信心,很是悲观,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开口招呼一声才好。只得不声不响缓步挨了进去,并顾自小心翼翼在那男子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来,却始终还一声不吭,面色羞愧,甚至有点像是专门来负荆请罪,听候发落。
那男子见到来子反应冷漠,丝毫没有主动与来子搭话的意思,视若无睹,继续与那两位神秘人物进行交谈,借此向来子作出暗示,表明他正忙着呢,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要打搅他。
来子知趣保持了一阵沉默后,还是忍不住抓住某个时机,开门见山地向那男子吐起苦水来。虽然表达有些吱吱唔唔,含含糊糊,但意思很明确,诚诚恳恳,认认真真,甚至有共同探讨解决的意思。倒也不亢不卑,把原先想好的那一套话,都大胆地说了出来。真是要么不说,要说就没什不好意思的。
结果那男子三言两语就漫不经心予以彻底拒绝。明罢着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连基本的同情心都有没有。认为这完全室来子个人的问题,就像他没有花言巧语骗来子交出260元钱一样。他也不关心来子是不适应得了合同的要求。甚至在那男子看来,来子竟好意思提出那样的请求,简直无理取闹,异想天开。
来子见此情知不会有结果,也就作罢,甚至后悔不该开口求救,自讨没趣,原本以为他的情况有些特殊,特殊对待。那男子却一点也不认为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好像他的的先见之明偏偏让他做出相反的事情来。简直就是犯贱,也不感到脸红。
来子不甘心就这么乖乖离去,好歹也要挨些时间,暗自重新调整好心态,给自己找台阶下。
来子想要顺便向那男子打探一些情况,那才不虚此行,却又心有余悸,毛毛乱乱,难以启齿,顿时陷入窘境,如坐针毡,无所适从。
后来那两位神秘人物中稍微胖点的那个却自然而然嘻嘻哈哈与来子搭上了话,并把来子吃住困难的现实当作消遗话题,兴趣盎然。
来子从中有些振奋,跟着也嘿嘿呵呵嘲讽自我,忘乎所以,无忧无虑,释然开怀。暗自察觉到那两位神秘人物很象是专门替那影视公司招聘群众演员做说客的,也就是花言巧语将求职者拉到这里来应聘的,这就不得不让他想入非非,疑神疑鬼,并对那负责招聘的男子产生一种莫名地畏惧感,惶恐不安。
最后又有一位中年太太前来应聘,那男子这才直突突向来子下逐客令,生怕来子在场会防碍到他的招聘工作,来子在这里应聘当群众演员太无足轻重了,也就知趣的退了出去。好生晦气,却又无可奈何。
来子在离开之前灵机一动,突发奇想,重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好歹也要试一试,不能忍受完全失却主意,情急之下还有什么主意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去试一试。就像他很容易就想出一些主意来一样,他按照那些主意去试一试,其结果如何也无关紧要,如同游戏,自导自演。
来子这回想到的主意是,他可不可以在他原先住过的那家最低只要十元钱一天的旅行社长期住下来呢,如果他主动提出要在平常帮那家旅行社收拾床位打扫卫生,尽力所能及之事,用来获得免费住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还进一步想到只要解决好住的问题,那么吃的问题马马虎虎就能解决掉,而且那旅行社的营业窗有固定电话,总体感觉上好象离那影视公司也不算太远,有条件做到随叫随到。这是在狗急跳墙地情况下,不得已才想出了一个主意,实属下策,但并不认为没有一点希望,急着要去那旅行社试一试,不能忍受他还束手无策,无动于衷。可能过了这个兴头,他就不再以为这是一个可以值得一试的主意,要试就趁着这个兴头去试。
接下来来子当真就马不停蹄来到那旅行社所在六楼的营业窗口前。一开始,来子并没有直接就向营业窗里面的营业人员表明真实意图,而是装模作样的询问对方,如果长期在这里住下来的话,每月至少要多少钱。
对方当真以为来子有意要长期在这里住下来,很爽快就回答每月至少要280元钱。
来子心想这里最低只要十元钱一天,而长期住下来每月至少还要280元钱,那不等于没多大优惠,自然而然就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跟他玩那种讨价还价的把戏,也就忍不住接口与对方讨价钱,看对方还能不能再把价钱压低些。
结果对方对来子这种讨价还价的态度,显然表示不满,并予以强硬的驳斥,说是这里一直都有长期住下来的人,都是按每月280元,一分都不能再少。真怀疑来子到底有没有诚意,想长期在这里住下来。连每月280元钱都还嫌高。
来子见此再也不敢把原先想好的那个主意说出来,就此彻底死了那条心,免得丢人现眼。就当已试过那个主意,根本行不通。这才强烈意识到,他原先想到的那个主意真是个馊主意,亏他想得出来,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他应该感到羞耻,引以为戒。
来子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够坐以待毙。要胡乱采取行动,敢碰敢撞,也并不是担心没有一点办法,而是怕折腾不起,还是要沉住点气。不要还没等到3月5号所谓培训开始的那一天,就自个乱了阵脚。胡乱采取行动,真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等着。
来子回到华为工地,竟又在一念之下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并有勇气去试一试。
来子想到的这个主意是要去年那模具厂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死皮赖脸在那模具厂混个吃住,至于到底怎么个混吃住法,不作细想,以为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关键还得看模具厂老板与老板娘的态度如何。
来子竟然还能想起这样的主意,真是臭不要脸。然而在现实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合理性。来子当然想要能兼顾到当群众演员,如果不是为了想当群众演员,是怎么也不会想起要去那模具厂碰碰运气,就好像要有出奇的举动,才有可能产生出奇的效果,心里面想象着到时那模具厂的老板和老板娘还说不定会怎么看待他,就好像猜硬币一样,要么猜是正面,要么猜是反面。还真是被这个主意吸引住了,就好象是自己跟自己打个小赌,也就有几分超脱,并不特别感到羞愧。更不能改变他是怎样的为人。又是在自导自演。
28日,来子当真就义无反顾来到那模具厂,并首先见到了老板娘。此情此景,就算什么也不说,也已经非比寻常了。
老板娘见来子找来甚感意外,晦气,以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欲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高警惕,不于理睬,不动声色,好叫来子陷入窘境,知难而退。
来子早有心理准备,一见到老板娘就嗯嗯啊啊招呼一声,接着就不顾老板娘有什么反应,照样嘿嘿呵呵演说起来,想要在这里混个吃住,可以不要工资,还将应聘当群众演员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也还出示那份合同书来,用作物证,决不是谎言,诚心诚意,天地可鉴。以为这足以让老板娘改变对他这个人的看法。
老板娘一开始假装没听见,接着又以为来子在是对牛弹琴,后来为了打发掉来子才不得不予以否绝,直接了当说是宿舍里的床位不够,爱莫能助,象煞有介事的样子。
来子不甘心这么轻易放弃,只好再三纠缠,厚颜无耻,死皮赖脸,却丝毫不见效果。觉得老板娘把他当作瘟神一样。
来子用激将法,故意挑逗性反复问老板娘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结果老板娘嗤之以鼻,不以为然,明显对来子有厌恶情绪,没见过有来子这么死皮赖脸的。
来子觉得老板娘是妇道人家,就是小心眼,斤斤计较,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老板身上,做最后一搏。
来子终于还是等到了老板,并自然而然纠缠上了。老板出人意料对愚耕应聘当群众演员的事,兴趣盎然,并接过那份合同书,津津有味看了起来,过后还尽情推演,跟来子打哈哈,暗自却幸灾乐祸,这足以让老板改变对来子这个人的看法。以为就此看来来子真是懵懂小子,浑浑噩噩,竟会花260元钱签定这样的合同书,让人不可思议。
来子就此看来,蛮以为老板对他已不计前嫌,暗自惊喜,以为会有突破。结果老板偏偏还是否绝了来子的再三恳求,装作爱莫能助,象是存心要让来子受到惨痛的教训。简直能让老板从中享受到一种乐趣,心里无比舒畅。
来子甚至同样用激将法,痛心疾首问老板,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老板却能圆滑回答,若无其事,口是心非,反倒显得绝不会跟来子一般见识,竟还这般放不下。
来子情知无论如何都攻不破老板的那道防线,整个行动以失败告终,真是伤透了心,自讨没趣,逃之不迭。真是连老天都在看他的笑话,丢死人了。
3月1日和2日这两天,来子都呆在华为工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好象在克制住自己不让采取任何行动,好象非得要等到3月5日所谓培训的那一天,才能正式出去,全力以赴,摸冲直突,而在3月5日之前,实在感到束手束脚,力不从心。特别是前面接二连三自导自演糟到挫折失败后,就更加灰心丧气,黔驴技穷,茫然不知所措,毛毛乱乱,难以自拔,要等到不得已时,才强行挣扎。眼下只能听天由命,苟且偷安,像是已被动习惯了处境的恶化,临危不惧,麻痹大意,被动等待。还有勇气能够等得起,其实也是一种行动。
在这两天里,来子还是按捺不住地打了两个电话到那影视公司与那负责招聘的男子招呼几句,简直就是没话找话说,好像等这两天就只为了创造条件,打这两个电话,却还是不知要说些什么,不知要问些什么。不能从电话里获取到丝毫有助于他判断出结果的信息。像是越弄越迷糊了,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真是还不如不打这两个电话。真是还不如等这两天,不只是为了创造条件打这两个电话,难道在这两天里就不能拥有别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