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日,来子早早地就独自返回到了华为工地,显然是不能够进到那电子厂去,那熟人也的确尽力而为了,还客客气气留来子在他那里过了一夜,听说勉强只能让那熟人的那位亲属进到那电子厂去,那熟人对来子深表歉意。辜负了舅舅们的嘱托,不能对现,自食其言。
来子见到事情失败后,倒也能坦然面对,听天由命,怨不得那熟人,情知那熟人原本确实以为轻易就能让来子进到那电子厂去,却没想到会这么难,力不从心,爱莫能助。那熟人过后有空,肯定还会当面跟舅舅作解释说明。
来子并不觉得这件事情的失败,对他造成了什么损伤,反倒觉得多了一种难得的经历,这种经历短暂而又深刻,完完整整,有头有尾,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难免会有一些慌乱失措,发现在深圳找工作原来会是这么难,深有体会,发人深思。具体情况来子也搞不清楚。
舅舅们得知事情失败后,先是有些吃惊,多愁善感,但很快也就恢复了平常心态,无关紧要,可以理解。
来子在舅舅们面前也只嘿嘿呵呵,含含糊糊稍微解释了一下,若无其事,不足挂齿,不想让舅舅们为他操心。就像他选择走哪一步,其影响仅限于当时那一会儿,选择走哪一步失败了,其影响也仅限于那一会儿。他选择的何其多,失败的何其多,真正遗留下来的影响又有哪些呢?
这事情失败后,来子自自然然地又梦想要当群众演员,想入非非,暗自急着要去找那影视公司应聘面试,心驰神往,一片致诚。如果他能进到那电子厂去也就罢了,既然进不到那电子厂去,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试一试。这让他应聘群众演员多了一种缘分,继续跟着感觉走。
来子回到华为工地稍作停留也就正式找去应聘了。事先却不便跟舅舅们透露出来。舅舅们也不好过问。心有灵犀,以为来子不就是去找工作,平常的很。了解来子心里只要想到怎么去试,就一定要怎么去试。要让他在深圳的际遇尽可能全都显现出来才肯罢休。
来子从华为工地出发后,先是到达布吉海关,然后打了那影视公司的招聘电话。电话中来子先是表明应聘之意,然后就想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那影视公司去,而对方在电话中的语气十分熟练亲切,使得来子颇有好感,更加义无反顾,更加将情绪调动起来,就好像成了一个有要事在身的人。
来子挂了电话直接又从布吉海关搭车到东门中下车,果然找到了晒布路,并又在晒布路某分叉口找到了科龙大厦。
这栋科龙大厦的外观并不怎么出众,门口一旁边挂了好几块长条形牌扁。所有牌扁上的名称都与影视文艺广播之类有关,其中当然会有那影视公司的牌扁。
来子蔚然起敬,沾沾自喜,感到终于碰上了一回好运气。至少不用担心是假借那影视公司的名义在招聘群众演员。
来子从楼梯间上到六楼那影视公司的门口前,心中却莫名的激动不安起来,减却许多勇气与信心,甚至应聘面试的念头都已模糊不清,好生自卑,畏畏缩缩,十分羞涩,觉得那影视公司比较正规可靠,只是还冷冷静静的,一眼看去不见有人,不敢冒然进去,心存避讳。
来子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挨了进去。
里间正有一位男子坐在办公桌前负责招聘,在办公桌对面的长椅上正还坐有一位女青年,显然也是有意来应聘的。那位负责招聘的男子看上去真算是个人物,明显像是影视界的资深业内人士。来子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类型的人物,有些隔阂。
来子吭了一声也就冒冒失失移到里间,顾自一声不吭在办公桌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来,表现出有应聘面试之意,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以为这确实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以前的任何经验都用不上,唯有被动做出反应。
那负责招聘的男子主动与来子搭话,驾轻就熟引导切入实质内容,还将一份合同书递给来子看,好多实质内容合同书上都写得明明白白,如果来子愿意的话,只要交260元的相关费用,就可以签订合同,期限为一年。好像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来应聘当群众演员,他都会以这种态度对待,不太有应聘面试的味道。关键就看来子看了合同书上的内容后觉不觉的合适,又愿不愿意交260元钱的相关费用。才不管来子是什么来头,又是怎么对待这个应聘当群众演员的机会。好像来子愿不愿意交260元钱签订合同,他也不会太在意,更不想多做解释。
越是这样,来子越觉得确实正规可靠,就更加急于想要实现当一回群众演员的梦想。原本还担心应聘面试过不了关,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根本就没有把合同书上的内容放在心上,只装模作样地将合同书扫视一遍,始终没有认真留意过合同书上的祥细内容,也不愿主动问得太多,粗心大意,糊里糊涂。反正这合同书上的内容又不是针对他一个人制定的。适应不适应得了是他个人的事。怎么还会认真去想他到底适不适应得了合同书上的内容?只想到为了要实现当群众演员的梦想,就一定能适应得了合同书上的内容。怎么可能被合同书上的内容吓退。
来子听说要交260元钱,这才不得不有所顾虑,担心受骗,但这事确实很特殊,好像以前的经验教训都用不上,稍经估量,就大胆认为只要这家影视公司正规可靠,又签了合同书,不怕他们骗去这260元钱,而且那男子也说清楚了交260元钱是要用来培训的,很不情愿去怀疑这只是在骗钱。捕鸡还要舍把米,如果交260元钱,就能换来一次偿试当群众演员的机会,也是值得的,从来不把钱看得很重。
来子挺为难的是,他并没有260元钱,最终还得开口向舅舅们要,如果他身上就有260元钱的话,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把钱交出来,并随随便便把合同书签了,哪怕情知有受骗上当的风险,也甘愿承担。但要他开口向舅舅们要钱,情况就很不一样。
来子无奈之下,只得坦白向那男子表示出顾虑,就是不知他的舅舅们会如何看待此事,并提出要带一分合同书让舅舅们看看,却遭到那男子拒绝,好像就算来子因为要交260元钱而怀疑这里是骗人的,就此放弃,他也完全无所谓,明摆着一副信不信随便的姿态。
最后来子竟横下心来,信誓旦旦向那男子保证,下午他一定会从他的舅舅们那里把钱弄来,那男子将信将疑,姑且应承下来,并还交待来子下午要顺便带两张半身相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