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之鹰

瓦里庇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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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jA.C.1937.9.28 生者与死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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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又一次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弗拉维斯只是很镇定的说道:“我看了你的行动报告,在凯索波利斯火车站中,你下令让部队停止对ALKE-P-18开火对吧。”

“是的,长官,我已在报告中对原因进行了说明。”

“但你在报告中并没有对这个原因进行详细的说明,布兰登上尉,你只是在里面表示那个生物‘是我们一边的’,我并未从中看到我们能信任这个生物的理由。这个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对其一无所知,而且从目前来看,这个生物和另外两个生物之间有很大的相似之处,而且都是在其那些怪物出现之后才跟着出现,彼此之间有联系的可能性不小。除去你的直觉之外,你还能拿出什么来证明这个生物是安全可控的吗?”

布兰登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其实想要证明的方法非常简单,把尤里乌斯的身份供出来就行了,但...皇帝曾多次在他面前表态过,目前尤里乌斯的身份和威尼西亚事件必须被绝对保密,不允许出于任何目的的泄露。而且如果真的把他就是不明生物的情况说出来,对尤里乌斯来说会是好事吗?

说实话,大概率也不会,一个与袭击火车站的不明生物之间存在联系的人,若是在现在的局面下公开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可既然如此,那也不该被列为直接猎杀的目标啊?“长官,皇帝陛下对这个目标,没有指示过要特殊对待吗?”

“没有,陛下只吩咐了,以保证周围居民的安全为绝对优先,对这些怪物进行处理行动。”

啊?为什么,那孩子不是皇帝的远亲吗?就算不挑明这层身份,以其与陆军协力作战为由也可以保下他吧?

面对呆滞的布兰登,弗拉维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从你递上来的报告来看,ALKE-P-18确实是与陆军并肩作战对付其他不明生物的,所以你认为不应该这么消灭它,对吧。

“是的长官,而且我前两次的行动的结果,都受到了帝国政府的认可。”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布兰登上尉,之前这只是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不明生物,而现在这目标是上级认定的P级异常灵能对象,是在不需要拘捕和审问,可以直接击杀的存在,难道就因为你的一丝‘感觉’就放过它吗?这不仅是在违抗军事命令,也是在拿当地居民的生命去赌。而就算你敢用自己的军衔和生命去赌这个目标是无害的,其他人可未必敢赌。在没有任何能证实ALKE-P-18无害的报告,能让政府改变对其的定位之前,我们不能用任何理由放过这个目标。”

“...是。”无法反驳的布兰登无奈的坐回到的位置上,确实如上校所说,自己不可能做到在“不泄密”的情况下让所有人都信任凯撒里昂。不过这句话...似乎话里有话啊。

“总之情况就是如此,短时间内出了两件相关事件的情况下,我们可不能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件再次发生,请诸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打起精神,恪守职责,为了帝国,为了百姓,为了家人而与这些怪物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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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昨天的事,威尼西亚古城外增派了驻守兵力,有一整个陆军师被以“野外训练”为由部署在了附近,士兵们在泥泞的土地上挖起了半永久的堑壕,用沙袋构筑了简易的工事,还在路上铺上了铁丝网,那条通往古城的山间小路上也被设置了数条哨卡和简易的碉堡。

虽然这些布置都是在工事训练的名义下进行的,但不少士兵都感到不妥,明明训练的内容是模拟阵地防守,但为什么这些阵地似乎都向着山上布置呢?而且既然是防守训练,那“额外”的实弹巡逻演习也太频繁的了吧。

不过这些布置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在一个班组的士兵携带着枪械在山林中漫步,进行体能训练的同时寻找晚饭配菜的时候,一名士兵察觉到了树林中的动静。他立刻转过身去,期待出现在自己步枪机械瞄具上的会是只大小刚好的白尾鹿,但那里除了略微晃动的树叶外,什么都没有。

“那里有东西,去看看。”说完,那名士兵便端着步枪向刚刚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一旁的其他士兵在低声讨论后,也跟上了几人前去查看情况,不过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路上确实能看到不少因为触碰而落下的树叶,但视野内并没有看到什么大型动物,连个野猪都没有。

“这鹿跑的真快。”那名士兵不满的嘀咕了一声,用手势示意其他人回去。

“怎么了?努美利乌斯,你看清楚那东西是鹿了吗?”

“没有。”面对战友的询问,他用手指了指生物离去的方向。“但除了鹿之外,什么动物能留的这么快啊。”

“没准是怪物也说不定呢,看昨天那些新闻了吗,有一只怪物可是没抓到呢。也许因为努美利乌斯看到了它,没过多久就要回来杀我们灭口了。”

“要是真的有怪物出现,我就在自己被咬死前先把你崩了,马尼乌斯。”

在那些士兵互相斗嘴时,他们口中的怪物则在高速的向威尼西亚奔跑着,不过这东西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去灭什么口,它此刻要做的便是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回到“主人”的身边,把“他”带回给主人。

在不断绕过路边士兵的哨卡和控制巡逻的直升机后,那头怪物一路跑回到了那座放置着“石棺”的洞穴内,在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敢再来接近这片区域,被血湿润的地面上已经出现了羽化完成的苍蝇,大量的虫子在空中飞舞着,让气氛变得更加的恶心。

不过那头怪物并不管这些,走到那处深坑后,它开始用手“吸”在岩壁上,向下奔跑而去。在重力和自身重量的协助下,怪物奔跑的相当快,不到一会它便抵达了洞穴的深处,一道黑色的,带有一点金属质感的屏障。

只是当怪物向屏障继续下落时,激烈的碰撞并没有发生,怪物的身躯如同接触到水一样,在缓缓的阻隔后穿过了这道屏障并落在了地面上。然后它张开嘴,将一个东西“呕吐”了出来。

一个人,一个中年,肥厚,留着短发的头颅和他的半截身体被吐了出来。而要命么的是,他的鼻腔还在做着微弱的呼吸,他还活着,虽然他的四肢和肋骨以下的部位已经不翼而飞,断口处只有一滩黑色的物体覆盖着,连进食都无法做到,但他依然还活着。而在这种情况下,被黑色粘液覆盖着的眼皮还微弱的颤抖着,很快,他睁开了眼睛。

对于安德烈·努美利乌斯·布鲁图斯来说,大脑还能记起的上一件事就是自己在火车站遭受了袭击,自己被一头鳄鱼头的怪物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就失去意识了...是错觉吗?还是说自己得救了,不管怎么样,既然此刻的自己还有意识,那应该就安全了吧。先坐起来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先...

当然了,这点对他来说已经是奢求了,在地上挪动了一会后,安德烈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失去了意识,也无法操控。当他扭动自己的头向身侧看去时,便只能看到自己圆滑的肩膀旁空无一物,虽然没法坐起来看到下半身,但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让这个参加过世界大战的老兵惊讶而恐惧的叫喊起来了。当然,这里既没有他的战友,也没有下属或护士,能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声音接触到空旷空间的岩壁时反射回来的阵阵回声。

而在慌乱中,安德烈也很快认识到一点:这个空间非常的漆黑,寒冷,潮湿。显然不像是什么人类建造居住的地方,在他的身旁,还能听到一些沉重的步伐声,难道...这是哪头怪物的巢穴,像某些猛兽一样将自己带回到定居地中方便日后享用?亦或者这都只是幻觉,自己只是在药物或什么东西的作用下,接受着什么审讯逼供?不管是什么,安德烈的理智基本已经涣散,他绝望的大喊着:“救命啊!谁都好,快来救救我!”

“哎呀,吼那么大声干嘛,安德烈。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啊?”一个声音响起,让安德烈内心中多少镇定了一些,毫无疑问,这是人类发出的,带有理智的问话。而且这个人的声音自己还非常熟悉,光是听到声音就让他感到一股放心和值得托付的...但等一下,恰恰是因为这个声音自己实在太熟悉,所以按理说自己不该能再次听到才对,他很快又紧张起来,颤颤巍巍的说出了那个名字,并祈求于刚刚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幻听。

“马...马尔库斯长官?”

现场突然发出一阵光,让安德烈的双眼无法适应的闭了起来,他想用手挡住光线,但这显然也无法做到。而在一会后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面前,面上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真的...真的是你吗?马尔库斯长官。”安德烈的声音已经难以分辨是什么感情,在他面前的确实是本该死亡的尤里乌斯·马尔库斯·凯皮欧·科穆宁·加莱库斯,只不过...

脸上布满伤疤,眼窝里空洞无物,看起来什么都没有;身上附着着大量黑色的物质,在他的身旁衍生出两个如双臂一般的结构,其中一只手还握着手电,作为光源照亮着他本身;这些物质也在他头上分布着,让他似乎带着细长的冠一般,两边还有着类似山羊的角;他的左臂不见踪影,右臂以一种很奇怪的姿态和身体连接着,看起来完全使不上力——也似乎不用使用上;下肢则变成了一双奇怪的腿,看起来像是鸟的腿部。

“这...马尔库斯你...难道这是天堂?您已经过世成神了来接我了。”安德烈慌张的从他口中说出自己内心中想到的可能。

只是在他面前的马尔库斯却否定了这个美好的想法:“马尔库斯哦,天堂是基督教的概念,上帝这样的小心眼怎么会让我成神呢。”说着,他张开双臂...那些黑色的,如同鹰爪般的双臂,那只人类的右手仅仅是贴在身体上,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还是说,在你看来,现在的我不像是现实中存在的生物了,可我感觉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啊。”

“真正的...您...您在说什么?”安德烈对眼前的事物感到难以理解,这么多年来,他都对这位学识和思维远胜于自己的军官,他一直都言听计从,无须怀疑的执行并信任着对方,但在眼下,安德烈的内心中却有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人不是马尔库斯。

他想逃跑,但就自身目前的状态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向自己走来,不过马尔库斯似乎没有对其有太大敌意。“别害怕,安德烈,我知道现在的你怀揣着恐惧。但如果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现在的我比过去更健壮,更强大,也更...优秀。”

马尔库斯站在了给自己的老朋友面前,同时将自己的双臂放下,但与此同时,在他的背后却又伸展出了一对肢体,看起来就是一对鸟类的翅膀一般。“很可惜,这里的场地太小,让我没有实验的机会....但我推测,如此强力的翅膀,应该能支撑我飞行吧。”

“马尔库斯先生...你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安德烈啊,你难道忘了这些年来我在找什么吗?这就是当年驱动罗马人抵达新大陆的动力源泉,也是西格尔贝留给未来的应许之人,也就是——我,的一份礼物。一份...揭示了人类未来命运的礼物。”

什么和什么?安德烈的大脑已经完全运转不过来了,他依稀记得当初马尔库斯确实多次和自己提过,他要通过西格尔贝留下的密码解开罗马人抵达新大陆的秘密。但眼前的事物,似乎和什么导航系统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只要这个发现能被公之于众...那我必然获得胜过什么帝国皇帝百倍的名望!哦等一下,说到名望,安德烈,你能告诉我,现在外界人如何评价我的吗?”

他绝对不敢。在现在的情况下,告诉面前的东西现在的马尔库斯已经成为了法律上的叛国嫌疑犯什么的,自己估计就死定了。虽然现在他也像是死定了的样子,但恐惧抑制住了他想要张开的嘴巴。

“安德烈,你没必要对我感到害怕。我们一起共事十多年了,我又怎会害你呢。不过你的恐惧源于生理反应,我也不好责备你。”说完后,马尔库斯望了眼安德烈的身后:“把那些东西吐出来吧。”

很快,在安德烈无法看到的地方,传来一声奇怪的呻吟声,随后一袋文件夹被吐到了他残缺的身体旁边。马尔库斯走到了了那本文件夹旁,一边俯身将其捡起一边说道:“好了,接下来没事做的你,就再去试着把凯撒里昂给抓回来吧。失败也不要紧,尽力去做就是了。这场聚会少一个人还怪可惜的。”

安德烈听到一声吼叫声,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声音,那天袭击火车站的那只怪物也发出过一样的叫声。之后他便感到身后传来一道震动,并逐渐远去了。

“至于你,我的老朋友。”

安德烈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推着向上靠近马尔库斯,但对方的手并没有在动,自己显然也不可能运动,更像是...自己所在地面向上水平的抬高了,不光如此,地面还在到达一定高度后开始倾泻,但安德烈的身体被地面吸附住,并没有向下滑去,他背后的支撑就一直这么变化着,直到他和马尔库斯面对面相望而知。

“马尔库斯...先生...”

“我说过了,没必要害怕,安德烈。我一开始也想把你完整的带过来,只是被那些罗马人的地面部队阻拦了而已。”马尔库斯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撕开手中的文件夹,翻看着那些用来洗清“自己”叛国嫌疑的记录,直到好一会后,他才抬起头来,用空洞的眼眶“望”着安德烈。“不过你放心,接下来,我会赐予你一个完整而完美的躯体...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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