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必多少,保莱塔也自然懂在这种场合需要多加小心,况且就算没有这特殊的局势,作为一个女子的她也不会傻到在这种场合走出自己弟弟的视野范围。她拿走到服务台前要了一杯饮料之后望向周围,寻找自己要找的人,那位邀请他们到此地的同学。
放眼望去,宴会厅的人大多都在互相攀谈,年长者的谈吐颇有优雅,从他们手上握着的几乎还是满着的酒杯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将此地当做什么娱乐的场所,而是办公场合。至于那些随行的家属就显然没这么严肃了,贵妇们三两成群的讨论着什么东西,年轻一代则要么聚在大厅中央欢闹,要么勾肩搭背的坐在一旁,如同一般的聚会时的人们一样。
在平时,保莱塔是很喜欢聚会的,虽然她从不接受陌生人的搭讪,很多时候只是参与一些同龄人士之间的聊天,结交一些新朋友,但在她看来,这本身就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只是今天的气氛让她感到一丝压抑,自从一年前以来,自己的弟弟似乎就总是遇到麻烦,在法国被政治和宗教两大势力缠上,之后他们的父亲惨遭毒手,尤里乌斯也层一度身负重伤性命垂危,她之所以来到埃律西昂一方面是为了学业,但更多的也是希望带着自己的弟弟避祸。
可没想到到了新大陆后,麻烦又一次接踵而至,尤里乌斯先是又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之后这段时间又老是去往别处,尤其是前天离开了趟埃律西亚,就毫无前兆的再那里待了一晚,那天柏拉图斯城还出了那样的事情...虽然没问,但保莱塔大概也猜得到,和尤里乌斯脱不了干系,纵使自己的弟弟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保莱塔终究还是感到十分担心。而眼下他们还面临着另一重威胁,这场什么的宴会是否是又一次袭击的前兆?自己那位看起来友好善良的室友,真的和袭击尤里乌斯的斯巴达人有关系吗...
“波利娜——你来了怎么没通知我一声啊?”一声熟悉的声音让保莱塔转过身来,那位邀请了他们的安德洛玛刻不知合适来到了自己的身旁,手握着酒杯往前递了递,碰在了自己的酒杯上。“因为知道你会来,我就一直在附近转悠,没想到你站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不会等我很久了吧。”
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但面对安德洛玛刻,保莱塔还是尽力摆出一副微笑的面容。即因为不想被对方误会做错了什么,也是打消对方的疑虑。“没有,我也才刚来,所以才站在这找你在哪嘛。不过这场宴会是你父亲操办的,那你也应该很忙碌吧,就这么下来找我好吗?”
“有什么好忙碌的,这场宴会是斯巴达的国宴,虽然我父亲是实际上的主办者,但执行肯定是有专业人士执行的,没有什么是我要做的。”对方摆出了一如既往的开朗笑容。“何况,这种宴会也不需要我帮忙,宴会这种活动,听起来像是年轻人玩乐的场所,其实都是大人们聊政治的地方,那和我一个普通的学生就更没关系了。”
是啊,这种场合和我们这些学生有什么关系呢?“那我呢?我又不是政客,怎么有机会出席斯巴达人的国宴呢?”
“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说着,安德洛玛刻又用手上的酒杯与保莱塔碰了一下杯,而后将里面的液体喝到了口中,虽然杯子里边的冒着气泡的液体有一点像橙汁,但保莱塔很清楚这就是啤酒。埃律西昂是一个禁酒的国家,在1931年法律规定了禁止市面上销售欧洲的啤酒和东方的白酒,只允许引用“传承自希腊和罗马,由巴克斯祝福过”的葡萄酒,对喝酒的年龄上限、场所、每人每天的次数都进行了限制,以确保“社会的安定和文化的传承”。
但事实上,这种做法是百害无一利。大量的地下酒吧开始兴起,而他们往往不光光能提供酒精服务;酿酒厂遭到打压不仅影响的经济,还促进了私酒贸易和地下派系的繁衍;最重要的是,绝大部分人其实都反对这道禁酒法案,老百姓们为了喝上一口威士忌而各显其能,不少直接或间接的参与到犯罪中,政府官员也大多表里不一,不仅私下里偷喝藏酒,很多人还反而与黑帮分子勾肩搭背,为私酒贸易提供掩护。久而久之大伙也就习惯了,即便是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喝上一个“气泡橙汁”大部分人也不会有异议,警察部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起来,你的那个弟弟没跟过来吗?”安德洛玛刻突然问道,“我还以为他一定会跟着你呢。”
怎么突然问起尤里乌斯的事了,不会是真的有什么目的吧...对方的话让保莱塔心中略微敢到一丝担忧,不过此刻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解释了起来。“他来了,不过去附近拿吃的去了。那家伙一向不喜欢这种聚会的。”
“这样啊....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一下而已。说起来啊波利娜,我们就别老是站在这聊了吧,去那边坐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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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晚走了一会,怎么完全找不到尤里乌斯了?莉贝希奥在摆放着大量美食的长桌旁来回寻找的,但就是不见白发少年的身影。陈雅莺则在刚刚说自己“遇到熟人了”之后就离开了...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场合有熟人,但这也不是重要的事,而且某种意义上,让陈雅莺远离他们也算是在保护她。
由于场内布置了大量的灵能干扰器,因此也不要指望用灵能来找人了。能靠的上的只有常人的视力和听觉,只是在这么一个繁杂的聚会中,让本身就厌恶喧闹环境的莉贝难以专心起来,甚至都快忘记自己来做什么的了。
不过就在她纠结要不要试着强行用一下灵能的时候,一碗意大利面递到了她面前。“只有埃律西昂式的,虽然听说意大利好像都不喜欢这种,但好歹吃点填饱肚子吧。”
“我倒是不会很在意这些。”虽然露出了一副情愿的表情,但莉贝还是接过了盘子。“所以你这是跑哪去了?”
将碗递给莉贝后,尤里乌斯拿起另一只手中的烤串啃了起来。“当然是去找东西吃啊,我感觉现在自己饿的就像种植园里被奴隶主虐待的奴隶一样,不得想办法找些东西填抱肚子先?”将一块烤鸡肉咽下肚后,尤里乌斯又压低了声线说了一句:“而且,如果真的会打起来,我也得吃饱了才好战斗啊。”
“你这两天怎么满脑子都是吃?”莉贝用胳膊肘稍稍碰了碰对方。“现在呢?回去找你姐姐吗?”
“当然不用,我站在这看就行了。如果靠的太近,反而会比较麻烦。”尤里乌斯指了指远方,安德洛玛刻和自己的姐姐正坐在一个桌子旁聊天。“我们先找个地方坐着暂时观望一下,看斯巴达人会不会主动接触我。”
“嗯...好吧。”莉贝无奈的耸了耸肩后跟着尤里乌斯像一旁走去,整个宴会厅的座位事实不多,但幸运的是大部分人都喜欢站在攀谈,所以还是留下了不少空位供人坐下。
只是在前往座位休息的途中,一个中年男人却拿着酒杯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您好,可以打扰一下吗?”
上一次自己在参加宴会时被找上门并不是件好事,但有介于自己的此行目的就在于此,尤里乌斯还是带着笑容的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人,只不过...从面容和装束来看,似乎不是一个斯巴达人?
这个中年人留着发白的短发,带着看起来奢华的金丝眼睛,大腹便便的身材配合其低沉浓厚的嗓音给人种莫名的富贵和厌恶感。不过无论是衣着、配饰还是举止,都可以看出这家伙肯定是个有钱人。而挂在其胸前的身份牌无疑确认了这一点:斯科塔卢斯·科布雷·古丽达,没记错的话,这人古丽达集团的总裁。
“这个年轻的先生,请容我稍微介绍一下,我是斯科塔卢斯·科布雷·古丽达。”男人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份牌。“相信您应该对我有一定的了解,毕竟您曾经使用过我们的场地。”
“严格意义上,我没有使用过,只是受人之托拜访一位工作中的科学家罢了。”虽然不清楚对方说话的目的,但尤里乌斯对其并不是十分感兴趣,所以说话态度也变得敷衍了许多。
“那其实没什么区别,那位年少有为的赫鲁姆特·洛马廷·普洛克斯先生一直都是受聘于我们部门的优秀科学家和设计师,那么与其协助的您自然也算是我们的顾客。”说着逻辑上有点奇怪的话语,斯科塔卢斯拿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举了一下后喝了起来,这个画面更让尤里乌斯感到奇怪了,毕竟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大盘烤肉,没有拿酒啊。
将喝了些许了酒的杯子从嘴边挪开后,斯科塔卢斯继续面带微笑的说道。“虽然我没有获得知晓他们在研究什么的权力。但我想您当时应该也注意到了,那个国家安全机构里提供了足够它们实验用的器械和场地,完全能够承担政府要求其履行的责任。凯撒里昂先生,如果...有人像您问起此事,还请您在向他人提起的时候多多包涵,届时若帝国还有什么需要,无论是科研还是军备,我们都愿意竭尽所能的提供支援。”
哦...懂了。看来这个家伙是把自己联想成像拉塞尔那样的监察官了,想让自己在皇帝面前说好话呢,当然以自己的身份和行事,从外人来看确实有可能就是了。虽然尤里乌斯对这种事完全不敢兴趣,但他并没有明面上拒绝,而是露出力量一丝略带阴险的笑容。“这我当然清楚,虽然我是一个当时只是去协助一下,但如果有人真的问起我,那我势必会如实回答其问题的。”
反正也不太有啥人会问自己,这也不算撒谎啊。
不过显然斯科塔卢斯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他笑着说道:“那可太好了,日后若凯撒里昂先生有什么需求,请务必联系我。虽然我只是一个小枪械公司的老板,但幸运的是我有不少人脉,想必多少可以帮得上忙。不过我想阁下未必会用得上就是了哈哈哈。”
真是个烦人的家伙。尤里乌斯和莉贝希奥内心中的都不禁想到,不过好在他要讲的话也已经说完了,是时候该撤退了。“那么,斯科塔卢斯先生。我先失陪一下了,一只端着这盘东西对手的负担还是蛮重的,我最好找个座位来慢慢用餐。”
“啊好的...唉等等。”原以为就这样可以离开,但面前的中年男人又拦住了尤里乌斯的去路。“抱歉啊,其实有个人还让我带个话。如果阁下有什么...思维上的困境寻求帮助的话,可以去趟帝国万神殿。”
“帝国万神殿?”作为帝国最重要的宗教建筑,坐落于卡比托利欧广场的埃律西亚帝国万神殿可以说是最具代表性的宗教建筑之一,这里不仅祭祀了大量的帝国神祇,还供奉着维斯塔圣火。虽然其重要性不及埃塔基亚的神谕所,但在罗马多神教中也有着及其重要的地位。
只不过这句话似乎多少沾点废话,且不说尤里乌斯本身算是个不可知论者,对神明并没有足够的敬意,对于一个多神教徒而言,假使他真的有信仰方面的需求,去埃律西亚万神殿又似乎成为了最显而易见的选择,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就这么一句话,应该用不着传话吧。
“我可以请教一下,请问一下是谁让您转告我的吗?”尤里乌斯依旧保持着从小被教育着的贵族礼仪优雅的询问道。“这句话...我想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在里面。”
“深意...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有!”不知为何,斯科塔卢斯的态度变得强硬了许多。“绝对不会有什么深意的,你不要指望了...啊不对,我的意思是,您不需要想太多。毕竟我对那个人很熟悉,她并不认识你,也没有理由...啊对了,她还说过,如果你问起来的话,就告诉你一句...什么来着,那句话好像是‘如果你去寻找,就会怎么怎么找到,如果去敲门,门就...什么来着?’...”
“‘去寻,汝就必将寻见。叩门,吾就为汝开门。’,是吗?”莉贝希奥倒是很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毕竟作为天主教徒的她更熟悉这句话。
“啊对的对的,她是这么说的。她说只要告诉凯撒里昂先生,他就会理解了。那么现在,你应该理解了吧。”
尤里乌斯并没有回应对方的说话,倒是莉贝好奇的补上了一句:“可这句话出自圣经啊,为什么会有人用这句话来劝人去万神殿呢?”
“我不知道,她就是这么和我说了就是了...啊,貌似宴会马上要正式开始了。我就不干扰两位了,你们先找位子坐吧。”说着,斯科塔卢斯可算让开了道,一言不发的尤里乌斯点头执意后,拉着莉贝向前方走去。
“等等,怎么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理解了吗?”莉贝跟在尤里乌斯身后,小声的追问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我还不太清楚,但肯定有哪里不对..刚刚那句话确实有问题,大概在不到一个星期前,我还听人说到过一次。“
“这么说来...斯科塔卢斯可能还和菲妮克丝有关。”在听完尤里乌斯讲述之前发生的事之后,坐在少年对面的莉贝猜测到。
“我觉得有可能,但也可能只是因为两者有同一联系人,那个让他们给我带话的人...”一边吃着刚打来的蘑菇料理,尤里乌斯阐述着自己的分析。“斯科塔卢斯说自己是托人带话给我,菲妮克丝也说过那句话是一个占卜师让她来告诉我的,而问题就在于,这背后会不会是同一人。”
“还有就是为什么这句话能和一本五百年前的线索对得上,我觉得这才是最奇怪的吧。”
“这起事件的背后奇怪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和他们相比这件事已经不算太离谱了。”尤里乌斯摇了摇头。“不过这件事还是留到之后再解决,眼下我们还是先继续观察有没有可疑人士吧。”
他望向不远处,此刻自己的姐姐保莱塔依旧坐在那里和安德洛玛刻聊着天,只不过此时他们身边已经聚起了不少人,看起来和一般的朋友聚会没有任何区别。虽然对方有利用人多劫走保莱塔的可能,但从自己姐姐的表情来看,他们聊的非常愉快...自己的姐姐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安全到自己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错怪安德洛玛刻,把好人想象成敌人了。
在尤里乌斯还在思考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希腊语的敬礼口令和踏步声,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所以人立刻到走到一旁,将中间的大道让开避免僭越,同时所有坐着的客人也从座位上站起,准备恭迎一位极具分量的人出席。
虽然这个分量,并不被很多人真的认可,很多人是抱着投资的心态来奉承他的,希望日后能捞到好处的;有些人是暗藏敌意,来此来探明虚实的;还有些人则存粹是处于娱乐的心态,或处于礼貌才接受宴会邀请的。但对于萨尔佩冬来说,这些都没有区别,不过是群观众罢了,他们正呆在台下等待着自己表演,或是露馅,或是出丑,或是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力做好自己的职责,为斯巴达人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
年轻的君主穿着古希腊式的盔甲,头顶着金色王冠出场时,所有人都自觉的向前执礼,不少同样穿着带有礼服性质盔甲的人直接单膝跪地,不过更多人只是脱下帽子,向前鞠躬以示敬意。而萨尔佩冬也淡定的举起手示意大家坐下。
“今日是即是罗马人举行庆典的一日;也是我们斯巴达人值得庆祝的日子,在这些天我们与许多政权取得协议,为斯巴达人争取到了更多的利益,也让我们有更多的能力收复故土。总而言之,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无论是忠诚于斯巴达的子民,还是我们的友邦邻朋,都不必拘谨,大家都开心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