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味似乎有点浓重，不过尤里乌斯依旧提着胆走到皇帝书桌前的位子上坐下。然后听着对方继续说到：“在这两个月里，我一直听取着相关报告，看得出来你遇上大麻烦了。”
“这是当然殿下，斯巴达人的追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说起来，您和刚刚的那位普里阿摩斯先生聊过这些了吗？”
“我们没有证据是他所指示，那自然不能明面说这些。不过我告知因为前几天埃律西昂街区上斯达乔斯的出现，要对包括他在内的可能嫌疑人士进行一些调查，主要是搜集当日是否有不在场证明和嫌疑，他答应协助我们调查。所以呢，你可以试着等几天看看结果。”
“但我认为这种东西不太容易有结果，对吗。”
查士丁尼笑了一声：“没办法孩子，涉及到灵能者的案子很多时候都很麻烦，尤其是还涉及到外族人士。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样稍微的...敲打他们一下。”皇帝做了个拍东西的手势。“我也很想将斯达乔斯绳之以法，这对我来说好处很多，但奈何我们做不到，希望你能谅解。”
尤里乌斯摇了摇头：“对于政治这种东西我不太懂，但我需要的更多是保证我自身的安全。要知道这已经是我第三次...”
“但你其实并不是特别害怕这些，不是吗。”皇帝打断了他的说话。“要是发生袭击，你可比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话倒是可以这么说，毕竟要是有所准备自己还是能和斯达乔斯相持一段时间的，但在这几次交手中，尤里乌斯得以获胜都是借用了环境和运气的因素，要是在毫无外力影响的情况下打起来，尤里乌斯大概率是不如对方的，而且问题还不止这些。
“那玛格丽特那些人呢，他们可没有灵能，万一被那些斯巴达人找上门可怎么办。”
皇帝摊了摊手：“我已经给予她们保护了，甚至包括你在内。无论是警方还是特遣队都已经将你们列为特别照顾对象，变相帮那家酒店做了安保工作呢。再说了，从如今的局势来看。他们估计也不会再找玛格丽特麻烦，毕竟这已经毫无意义了。”
“那来找我麻烦就是可以被容许的是吧？”尤里乌斯不满的说道。
“毕竟从你提到过的一些信息来看，他们并不是想取你性命。说实话，我甚至觉得可以让你故意被绑架一次来探探他们的虚实，复刻一下你主动投靠马尔库斯那件事...”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实在不想在和那些斯巴达人有交集了。最好他们能原地消失。”
“比起消失我更希望他们相信，他们可以是埃律西昂人而不是斯巴达人，从而忠诚于我。”皇帝也叹了一口气：“不过就算说了，它也不会直接生效，而且你曾经说过你不喜欢政治，所以我们就不聊这些了。比起这些，我这次找你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询问一件事情：你和你弟弟的关系怎么样？”
“啊？”这个问题让尤里乌斯感到一丝难以置信，原以为皇帝找她来会商讨石棺相关的事情，没想到是这个？在思考了一会后，他回答到：“这么说呢，我想很难用很好或很差来形容，非常一般的关系。”
自从自己的弟弟小克劳狄乌斯出生后，母亲对其就格外偏爱，这背后可能有在生出了尤里乌斯和保莱塔这两位“怪人”后对有一对正常孩子的感激，但无论如何，这种偏爱造就了一丝偏袒，也让包括尤里乌斯在内的几个兄弟感到不平衡，但他的兄长们都还算年长，懂得忍让弟弟，尤里乌斯却不懂得。从很小起，两人就经常出摩擦。而当他的几个哥哥都在战争中离世后，母亲便出于对祖父的气愤而带着弟弟离开了法国回到教廷治下的罗马讨生活，长时间的未曾接触更是加重了两兄弟之间的距离感。
“如果一对亲兄弟直接的关系能用非常一般来形容，就显得很不一般了不是吗。”皇帝笑了一声。
确实，在讨论和自己姐姐的关系时，尤里乌斯就不会用一般来形容了，再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确实可以这么说，从十岁左右开始我母亲就带着我弟弟去了罗马，之后我们就很少见了。他对于我在法国时做的许多事都非常反对，包括我放弃在法国我爵位前往埃律西昂这件事，我们为数不多见面的时候，气氛也弄得比较僵。”
“这样啊...那么，你能否出面，邀请你的弟弟来埃律西昂一趟呢？”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尤里乌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你想故技重施，让我弟弟利用我们父亲的名望做你的党羽吗？”
皇帝点了点头：“你说的稍微有点难听，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怎么样，虽然之前的总督位置我已经许诺给别人了，但我依旧可以让他从别的官职做起，并在五年内升任元老。这对于你应该也有好处。”
尤里乌斯默默地点头认同查士丁尼的说话，但他并没有立刻给予回复，而是思考了一会后说道：“如果我的一位亲戚当上了元老，那对我肯定是有好处的，但...请恕我不会帮你这么做，殿下，因为我不赞同您这么做。”
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对于这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他好奇的询问起来：“为什么？你自己之前说过是对政治缺乏兴趣，那你弟弟呢？总不会是你们兄弟不和所以不不想他荣华富贵吧？”
“这是哪的话，殿下，我和他的关系还不至于如此。我不赞同的原因是为了我弟弟好，首先他太年轻了，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尚未成熟的他并没有政治家因有的冷静和见识；其次他的性格...怎么说呢，虽然继承了我父亲的名字，但与我父亲或我相比，他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刻板印象中的富家子弟，带有传统意义上的尊贵和傲慢，这也是我与他不和的其中一个原因，从这点上来说他并不适合做政治家，事实上他自己多少也清楚，据我所知他在罗马学习的也是如何经商而非从政；最后则是虽然他也以红亲王之子自居，但他只是懂点皮毛。骨子里并不认可我父亲的思想...虽然说我也不完全认可我父亲，我想殿下您也未必完全认同，但如果殿下您要找一个能利用我父亲威望的人，那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我并不在乎他是否认可，他只要忠诚并懂得摇旗呐喊装装架势就好了。”皇帝冷冷的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认真的了解过政治，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只需要一个能替他们发声的偶像，你的弟弟小克劳狄乌斯有着红亲王的血统，这个噱头对于不少人就已经足够了，至于接下来他是选择当政府的应声虫还是御用反对党都无所谓，只要他能与我们配合就好了。”
“那也太讽刺了，我父亲将自己的血统视之为无物，他的崇拜者却玩起来血统论？”
“如果他们是真心崇拜你父亲，就不会连这些道理都搞不懂了。但许多人只是需要一个会替他们说话、替他们思考、替他们挨揍的圣人。反对他们眼中的错误，保护他们享用的权力，顺带宣泄宣泄心中的正义感。而竟然老克劳狄乌斯是个神像，那小克劳狄乌斯必然也会是。你弟弟只要足够聪明不犯下大错，说点人尽皆知的废话，维持住人设并时时刷刷存在感，那就他就能胜任这份工作。甚至比你还适合，毕竟你太聪明了，且明显比你自己想象的自视清高，高傲到不会享受世间崇拜。”
“嗯...我大概可以把这个当做赞美。”尤里乌斯摊了摊手。“不过话又说回来，殿下，就算是这样，我依旧认为现在的小克劳狄乌斯适合做这份工作。别的不谈，他还太过年纪，本身就处于希望找到可供膜拜偶像的阶段，有介于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个道理，那暂时还是别让他做这件事比较好。事实上我的建议是，如果您真想寻找一位神像，或许可以等他至少成年，明确自己的人生理想后，再去找他。”
“但他可以趁年轻时来帝国接受教育，我们可以提供最优秀的大学和教师让他成为一位优秀的政治家。”
尤里乌斯情绪稍微有点激动，虽然在皇帝面前这样并不是很好的选择，但他还是继续坚持的说道：“那也得等以后，等他变得成熟明事理一点再说...殿下，相信我，虽然我和他之间关系并不太好，但我确信现在让他成为一位说客对他和对您都是不利的，至少得看他成年毕业之后在做打算吧。”
“这样啊，那至少还有几年可等了。”皇帝平静的摇了摇头。“真可惜，如果他早一分来到这里我就能早一分拉拢更多的支持者了。”
“或许靠歪门邪道，您可以靠别的方式拉拢支持者，比如脚踏实地。”
“如果我提出的议案没法在元老院获得四分三以上的支持，那所有的改革都只会是空中阁楼。只有当布局完成后，我们才有可能正式开工...不过既然你表示反对，那我也不能强求，就这样吧，如果你觉得有天时机成熟了，可以来告诉我。”
“我保证会的，殿下...说起来，我也有一个请求。”
“哦？大可请讲。”
“在那件事情上，殿下您对我们的帮助我尤甚感激。”尤里乌斯小心翼翼的说道。“但眼下，我希望能继续调查一个与之相关，我最近发现的线索。一位叫萨穆埃尔的东正教主教，他曾经担任过那座教堂的主教，并且似乎和西格尔贝有联系。我希望能前往新亚历山大图书馆翻开帝国内部的历史档案，找找这个人的资料。”
“主教...”皇帝沉思了一会。“如果你需要进入档案库的许可的话，我可以给你，但要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吧，毕竟我眼下还不是这么心急，想要在埃律西亚多玩一会。”
“这当然合理，趁年轻多玩玩没什么不好。不过这样的话，其实如果是一位东正教主教的话，你大可不必去新亚历山德里亚。”查士丁尼拿出一张纸，在上面一边写嘴里一边说道。“在圣母大教堂地下有一处地下图书馆，里面就存放了不少东正教文献和教会档案，当中就包括埃律西昂帝国以来，教会所有神职人员的名单，如果你对此还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圣母大教堂？”虽然不是个基督徒，但对于一个历史爱好者来说，这座目前现存最大东正教堂和其图书馆依旧有很高的吸引力。
“你想什么时候去？”
“几天后吧...事实上，我希望能得到一张永久的借阅证明。”
“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安排你在数日内有一次进入图书馆的机会...毕竟那涉及到教会的档案，我同意了也不代表教会会同意。”在纸上写完字后，查士丁尼拿起自己的印章盖上并将其装到信封中，再将其递给尤里乌斯。“明天之后的一个星期吧，我会和教堂那交代的。”
“太感谢了，殿下。”面对此等意外收获，尤里乌斯立刻接过了那封皇帝亲笔写下的借阅许可证。
“好了，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了...如果你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记得老老实实告诉布兰登。”
“额...我明白了，殿下。”尤里乌斯撇了撇嘴，然后站定恭敬的对查士丁尼做了个放手礼后向书房的出口走去。
查士丁尼一边目送着银发少年离开自己的房间，一边默默在一张纸上记下来“萨穆埃尔东正教主教”几个词，然后他拿起手边的电话，拨通了新亚历山大图书馆馆长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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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离开不久后，有个人从房间的门口走过，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在从圣伯多禄公园离开罗慕路斯宫的路上，莉贝向尤里乌斯提出了个问题。
“额...怎么了？”
“当时我坐在房间里面翻些书来打发时间，但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感觉，我怀疑当时门外有灵能者经过，而且实力很强。”
说实话，其实皇宫里出现强大的灵能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皇帝也需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而灵能者就是最行之有效的保镖，据传法国的路易十三就组建过四位“魔法师”组成的小队保护自身安全。不过既然提到是在自己离开后没多久，尤里乌斯就想到一个可能：“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吗？比如身高体重什么的？”
莉贝希奥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在皇宫里用灵能探测，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这样的话，就只能靠猜的了...在我之前，皇帝的上一位客人是普里阿摩斯·阿希达穆斯·布拉西克。我姐姐同学的父亲，埃律西昂境内斯巴达人某种意义上的意见领袖。”
“这...如果他是灵能者的话，那岂不是...”
“之后再想这些吧，看好周围有没有的士，要坐电车去罗马国立博物馆的话可就太麻烦了。”
说着，尤里乌斯在大马路边举起了手，就看那位幸运的巴士司机能接到这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