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苏跃和宋秋一起上凌家镇中学。自从那件事后,苏跃成了双胞胎中的姐姐这件事铁板钉钉,无可否认。她俩没法正常交流,各自获得新身份,各自活在困惑中。好在六年级的忙碌冲淡了家庭带来的混乱。
如今暑假已经过去半个月,还是互相不理会。看得苏远风和吴江直着急。两个哥哥私下想了许多办法,姑娘们全盘否定。谁也不愿先开口与对方和好。
其实谁都没错,说不上要和好,却又无法与以前一样打打闹闹,亲密无间。
适应新身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远风曾劝过宋秋,“你们俩,是有点尬尴哈?双胞胎,这多稀奇的事,竟然发生在你们身上。也是缘分不是?”
“她是你妹妹,你当然向着他。”宋秋没好气答道。
“你也是我妹妹啊,说起来我才是外人,你们俩打一个娘胎出来。”苏远风绞尽脑汁。
“我才不认她。”
“为什么呀?这不是好事吗?”
“首先,她从小受到的关照比我好太多,舅妈和你对她那么好,谁关心过我的感受?再就是,如果我认了,我得当妹妹!凭什么我要当妹妹,十多年我一直比她大!”
“你就因为大小啊,她不在乎的。你还是姐姐,我去劝劝苏跃啊。”
“是啊,她比我听劝。”嫉妒心又一次战胜了宋秋的理智。
苏远风没趣地走了,跑到苏跃这边,“我说好妹妹,亲妹妹,你和宋秋还不说话啊?”
“我倒是想说话,她给机会吗?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从小就这样,我从小就让着她。这下好了……”苏跃撅起嘴,双手抱在胸前。
“她就这样,你现在不是姐姐吗?更应该照顾她不是?”
“我才不稀罕当姐姐,就她那破家……”苏跃不想提起那个家庭,她害怕承认了身份,得换爸妈,换一个家庭生活。
“是,她不好。”苏远风在这里也接不上话。钟兰来到身边,苏远风扯一扯妈妈衣服说,“妹妹不会被送去他们家对吧?”
钟兰没回答儿子,坐在女儿身边,“孩子,你是我养大的。你永远是我的闺女。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呜呜呜呜……”苏跃钻进钟兰怀里大哭,“妈妈,我只要你当我的妈妈。”
“苏跃,你会和我们一起生活。但是苏碧是你的亲妈,当然,你可以还是叫她姑姑,一切都不用改变。但事实真相你得接受。等你长大,以后你的亲爸妈有困难,你得尽一个女儿该尽的义务。”钟兰讲的以后,对苏跃太遥远,只要现在可以保持不改变,一切都好说。
“好!”苏跃擦干眼泪。
“你和宋秋,要和好。”
“凭什么?”
“就算你们不是亲姐妹,也该和好。”
“她会吗?”
“你是姐姐,可以主动一点。不过你们可以保持原来的相处关系,你还是她的表妹。”
“只要她愿意,我可以。”
“去找她吧,好孩子。”
“哦,对了,爸爸同意我继续留在这里吗?”
“傻啊,在苏家他是独生子,在我们这个家,我做主!”钟兰正气凛然道。苏远风窃笑。
“那行,可是……明天去找她可以吗?”
“只要你准备好了就行。”
苏远风把刚才的对话差不多复述了一遍给吴江听,这俩哥哥终于找到突破口。第二天下午苏远风叫上苏跃去找吴江,吴江早已把宋秋带到他家游戏厅。
苏跃见状用力踩了哥哥一脚,“你!”
“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妈?”苏远风小声说。
苏跃走过去,别扭喊了一声:“宋秋,你也在啊。我们来找他。”
“那我走了。”宋秋站起来,被吴江拉住坐回凳子上,“刚才不是说一起玩一局吗?”
“他们找你,又不找我。”宋秋此时明白两个哥哥的用意,却不领情,也不想和好。互不搭理的状态,挺好的。
苏远风连忙上前,“人多好玩!走走走,一起。”
“我有话对宋秋说,你们走吧。”苏跃一向不喜欢遮遮掩掩。两位哥哥识趣地向里屋走去。
“宋秋,我认你当姐妹。你认不认?”
宋秋被单刀直入一句话噎着,不知说什么好,“什么认不认的?”她模棱两可答道。
“别装了,虽然我是姐姐,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姐姐让你当。”苏跃没坐下,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宋秋在五年级的时候停止长高,就算站起来,现在苏跃也比她高出一截。
“谁稀罕?”她头别向一边。
“你是不想和好对吧?”苏跃的耐心即将耗尽,扭头就走。
“谁说不想?”宋秋撇撇嘴。
“那你一副高冷样子,摆给谁看?”
“我愿意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刚才还说让我当姐姐!”
“行,管不着。爱谁管,谁来管。”她立刻转身出门。
“苏跃,你站住!”宋秋站起来。
“怎么?不服要打架?”
宋秋义正言辞:“别以为你多委屈!你有那么多人疼你,可我没有。你不在乎姐姐的身份,我在乎!从小到大,你明明知道我活在什么样的处境,只不过你没亲身经历!”说着说着她蹲下来,头埋在膝盖里。
“你在亲爸妈身边长大,奶奶最疼的是你。吴江疼你……”苏跃从小认为宋秋是在家族众星捧月中成长的,仔细数一数,发现真心爱护她的人很少。
“要不我们换个身份?”
“才不!”没过脑子的否认,让苏跃清醒明白过来,外人看见宋秋确实幸福,可她清楚苏碧和宋勇的脾气,亲爸妈之间微妙却窒息的关系,难以描述的家庭氛围。苏跃以前从来没仔细思考过。不禁打了个寒战。
“好了,我们好好说话。”苏跃冷静下来,同情地拉起宋秋的手坐下。
宋秋一把甩开她,“谁跟你好好说话。滚!”说话的音调语气,和宋勇一模一样。苏跃愤怒地从正街大门跑出去。躲在后门边偷听的苏远风赶紧追出门,吴江跑出来站在宋秋旁边,愤怒骂道:“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这就是我!”
他坐下不说话,宋秋站在那里不知道要不要离开。哪知苏远风生拉硬拽把苏跃找了回来。苏跃见到宋秋可怜兮兮地和吴江冷战,刚才她数算的疼她的人里,只有吴江真心对她好,苏跃甩开苏远风的手,冲上去抱住宋秋。
大家都懵了。
“我管你是谁,宋秋!在我这里,你就是我的表姐,仅此而已。”苏跃冷静说完,松开抱着她的手。
一切都不用改变,宋秋喜欢这样的局面,她害怕变数,放下戒备,有气无力回答:“好。”
“那……咱们玩一局什么游戏?”苏远风问。
“吴江选吧,你技术好,带我们。”苏跃力图活跃气氛。
“你们玩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宋秋托着疲倦的步子,向苏老太屋子走去。吴江犹豫着,苏跃推他一把,“赶紧去啊!”
“那你们玩,帮我看下铺子。”
“赶紧去吧。”苏远风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