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坏羊......”
云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将晕倒在地的山羊一路拖进族地,随后擦干净手上沾着的泥土,走向族地之外。
远远望去,斑哥、溪叔叔靠在树上,等自己回来。
被羊撞翻的几名武士则像腌制过的咸鱼一样躺在地上,有个一脸嫌弃表情的陌生老爷爷按住他们胸口,应该是在诊治。
担任队长的短发大哥哥坐在一旁,似乎在询问任务相关的事。
云稍稍加快脚步,走过去听。
“......原来如此,足下就是武末先生,”短发青年朝正在治疗武士的老者点点头,随后,看向武雄,“关于危险的来源,你有什么头绪吗?趁现在可以说一说。”
“来源......”武雄沉思一阵,“当时主公头痛严重,没给什么交代,我们就仓促出发了。不过要论危险,式部卿大人和我主公经常起争端。最不愿意看到主公病好的,可能就是他......”
说到这儿,这名躺在地上的武士皱紧了眉头,“但请武末先生治病的事,只有很少人知道,满打满算只有我们这十人,以及主公的贴身侍卫......或许还有府上的管事。”
“有没有可能泄露情报?”青年耸耸肩,
“不可能,”武雄摆手,一口否决,“绝对不可能!我们这些人都以忠义为先,从来不会做那种苟且之事。”
“呵,别太骄傲,”一旁,宇智波溪双手抱怀,淡淡道,“就算我们宇智波,也不是没发生过情报泄露的事。有些是因为间谍,有些是自己人无意间说漏了嘴。”
短发青年肯定道,“以情报泄露为前提的话,知道你们这么多人,敌人很可能会派忍者拦路......”
大人们考虑得可真复杂啊......
云坐在树下认真听。
但听着听着,他总觉得有人投来让人费解的目光。转头看去,原来是两个比斑哥年纪还大一点的人,似乎是老爷爷的药童。
他便问道,“怎么啦?”
其中一名药童犹豫了好一会儿,试着道,“小忍者大人,你...你力气怎么那么大啊,石头也扔得好准?”
“学堂里教的。”
“忍者也有学堂吗?”药童意外道。
闻言,云反而有点奇怪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溪靠在旁边的树上,插了句嘴,“当然有学堂,不然光靠父母花时间教孩子识字、掌握生活常识乃至于修行,成本未免太高了些。你是觉得办理私塾很昂贵吧?这点钱对忍者算不了什么。”
“不是贵......我还以为忍者只要一出生,就要和爸爸妈妈去战场上厮杀呢,原来你们都能上学啊,我从来......”药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紧咬着下唇。
“你们没上过学吗?”云惊讶。
“没有。”这名药童低着头。
“我们那时都待家里的......”另外一名药童补充道。
“正是上学的年纪。你们却无学可上,”云捧着脸蛋,叹了口气,“你们可真幸福啊,月月姐肯定会超级羡慕的。”
药童们:“......?”
一名药童纳闷道,“上学......很难受吗?”
“我感觉还好啦,”云摇头晃脑地盘算,“但是月月姐的话,卯初一刻......大概就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起床,上课到中午,吃完饭,午休过后再上一节课,然后做作业,做完吃晚饭,再去上两节课。”
“她......然后呢?”
“然后就子正时分了啊,都到半夜了,肯定是回家睡觉。”云坦然道。
听完,两名药童对视一眼,打了个冷颤。
药童甲:这是虐待吧?
药童乙:嗯......
药童甲:好像还是待在家好点?
药童乙:嗯嗯......
他们眼神交流一下,心里平衡了许多。
云则从怀里掏出小本本,好奇地看向靠在树上的男人,“溪叔叔,你刚刚说的成本是什么意思啊?”
“嚯,一直到现在,做笔记的习惯还在坚持吗?很不错。”溪扫了眼那个巴掌大的小本,笑了笑,“简单来说,成本,就是你做一件事情付出的代价。”
“代价?”
“嗯,比如我们一族代代相传的那把焰团扇,在前线时,是宇智波力量的象征,所以被挂在主帐之中,由族长出战时携带,看护得很严。但在族地时,只是单纯地放在南贺神社,由宫司抽空看管。”
“诶?为什么会这样?这样不是很容易被人偷吗?”
“因为没有意义,”溪摊摊手,“间谍偷这个又能干什么?虽说是把好用的兵器,可一名能顺利偷走焰团扇的间谍做什么不好,只为了获得一样兵器就暴露,实在太亏太亏了。”
“听懂了吗?不派专人在旁看护,是因为让两名强者昼夜看管的代价太高,没必要。间谍不会去偷,也是因为付出一名精锐间谍的代价太高,没必要......额,你在记什么?”
云不作声,认真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平时焰团扇放在南贺神社,而且没有专人看管。
溪凑近看了眼,沉默两秒,“这个不用记。”
云:“这个可以记。”
“......”溪默默否认掉自己之前的判断,记录笔记绝对不是个好习惯。
他在身旁大树上使劲扣了几下,一边思索一边道,“东西不在很容易就能发现,哪怕你偷走也能夺回来,除非你只是想摸一摸,然后马上放回去,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 ̄︶ ̄)
溪看着云,眼皮跳了跳,“没有意义的,对吧?”
云和斑对视一眼。
云:( ̄︶ ̄)
斑:( ̄︶ ̄)
溪:“......”
总之,在溪的忧心忡忡下,武士们被治好,一行人向湖之国的方向出发。
车轮吱呀吱呀滚过地面上的坑坑洼洼,时间也缓缓推移。
刚上路时,身边还是一片浓绿的树林,望不到边际。而走着走着,附近的景色逐渐变成了旷野,时不时就能碰上一条溪流。
所幸溪水不深,马车走慢一点,基本可以顺利通行。
这个想法直到碰上一条河,才戛然而止。
“桥断了......”云喃喃道。
眼前,一条数米宽的河流在夕阳下闪着粼粼的波光,将草野分割成两岸。
土路的尽头则有一座木桥搭在河流上方,此时只剩下桥墩和河流中微微倾斜的几根立柱,桥身不见踪影。
云走近些,瞧了瞧河流的深度,估计自己跳进去都冒不出头。
“溪叔叔,我们好像过不去了?”
“嗯。”
溪走上前,看着桥墩的断面位置,摸了摸那些新鲜的、还带着木头茬子的粗糙断口。随后,目光停在河流中那些残留的桥身立柱上,扫了眼它们微微焦黑的顶端。
“我们得换条路了,马车过不去。”短发青年瞄了眼水深,摇摇头,沿着河流的方向看去,问道,“上下游哪边还有桥?”
“下游那边,”武雄接话,“我们来时就是从那里走的,有座石桥,比这木头的结实多了,不至于垮。”
“那就去下游,这土路两边是草野,马车是难走了些,可走一小段应该问题不大......”青年说到一半,注意到云在积极举手,疑惑道,“怎么了?”
“我有办法!”
云开心地嚷嚷一声,上去解开马车的缰绳,然后将马轻松举起来顶在头上,一路从水面上跑过去。
马就这样骑着云过了河。
放下惊惶未定的马,云再跑回来,仰着小脸有点得意,“我聪明吧?”
武雄咽了口唾沫。
聪不聪明不知道,力气是真的大啊......
眼见旁边的刺头孩子扛着马车去往河对面了,武雄看向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武末时江,低头道,“武末先生,这样过去确实方便很多,还请您担待一下。毕竟绕路的话会走很久,万一马车坏了就更费时间了。”
武末时江一愣,前走几步,在其他人抬手阻拦前稳稳站在河面上,同时投来奇怪的目光,“有没有一种可能,医忍也是忍者?”
“......”武雄张张嘴,没蹦出屁。
原来护送对象特么的比我们这些武士还要厉害的吗?
他分外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看到武末时江慢悠悠走到对岸,两名药童也被忍者中的两个大人背过去,他终于变得有点着急。
随后,他看到云张开双臂,朝自己示意了一下。
要把我们抱过去吗?
有点羞耻啊......
但只要不是公主抱,也不是不行......
他走向这个男孩。
“叔叔,你们个子太高了,这样不会介意吧?”
“不......不会......”
武雄终于还是过了河。
他感受着身上的颠簸,眼神呆滞得像是死鱼一样。头一次体会到被一个七岁孩子夹在咯吱窝里运过河的感觉,说实话,蛮新鲜的。
就是活着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有所减少......
待到大家都过了河,安抚好似乎还想再来一次的马儿,他们重新出发,顺着桥这面的小路继续前行。
当然,在这之前,武士们先到河边补充了一下水源。
两名药童有模有样,趴在河边洗了把脸,又捧起一些水,张嘴欲喝。
“放下!”一道老迈而又严肃的声音传来。
药童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指缝间的水漏得一干二净。
还没上车的武末时江阴沉着脸,“跟你们说过多少次,生水里有邪毒,有邪毒,你们怎么就记不住?”
“有人下毒?!”武士们惊呼。
“是邪毒,天然产生的。”武末时江不耐烦地解释一句,“吃进肚子里不好。”
“......”一旁,武雄含着一口水,同时摸着刚刚灌进去的半肚子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先把嘴里的吐掉,“武末先生啊,以后能不能......早点说?”
老者扫了武雄一眼,“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
正当武雄想要开口,好好谴责一下老者的恶劣行径时,忽地,一只手拦在他们面前,“安静点,好像有人靠近!”
两人马上息声,目光担忧地看向四周。
风将小路两旁的草野吹得低伏了身子,除了草叶之间互相摩擦的沙沙作响,和河流的湍湍流动声,再没有什么声音。
残存的夕阳余晖下,也看不到附近有什么异常。
等了数秒,他们疑惑越来越甚时,蓦然,右侧草野中出现一道淡淡的流痕。
仔细看去,那分明是沿途草叶不断被压低,仿佛有一条粗长的巨蟒在其中游走,向众人急速靠近。
几息之内,那流痕靠近到距离马车只有二十多米处,从中窜出四道人影。
其中一人速度最快,一头黄发,似乎是队长,刚一出现,便手指交错,结出数个印来。
水遁.水乱波!
一道细长的半透明水流从黄发队长口中喷出,遇风便长,像是在扑来的过程中吸收了空气中的水分。等它来到众人面前时,已经化为一片小水潭,迎面压来。
正当武士等人被这副景象骇得后退数步,不敢上前时。
宇智波一方。
短发青年踏前一步,数个复杂手印迅速完成。
雷遁.雷破击流!
只见他周身闪烁紫色雷光,劈啪作响,迅速化为几道长蛇般的电流飞射而去,与袭来的大片水流轰然相撞。
一声巨响过后,半空中炸裂出漫天的水花,仿佛一场暴雨泼在地上,淋得附近所有人衣服湿透。水珠溅射在皮肤上,甚至还带着点麻痒,像是有少许电流残存其中。
众人的目光也被四溅的水花遮挡了一下。
等视线恢复清朗,他们却发现先前那四道人影莫名少了一个。
短发青年向四周扫视一圈,没看到人后,神情微变,回头大喊一声,“小心地下!”
话音刚落,马车旁的地面嘭地裂开一条地缝,一只白皙手掌伸出,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武末时江的脚腕,就要往下拉。
眼看武末时江一脸惊惶,膝盖以下已经陷进泥土,短发青年及时赶到,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劲一拽,硬生生将他拔了出来。
连带着的还有藏于地下的一名少女。
嘭一声闷响,短发青年提膝一脚,将少女踹飞到几米之外。
队友偷袭未成,剩下三道人影也不再干呆着,一边目光警惕地看着忍者打扮的宇智波溪,一边一拥而上,围向老者。
但刚刚动身,两道白亮的刀光从旁边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