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麟摸着那焦黑的桃干,惋惜道:“不做法器,可惜了。”
他的目中又透露出几分疑惑,“不知因何缘由,这桃树之下镇压如此厉害的邪祟?”
“这里有很多残缺的法阵,缺乏灵气的滋养,反而吸收了不少秽气,被扭曲成了如今的模样。“清渊上仙轻微的一皱眉,“而且,这儿镇压了不该镇压的东西。”
”什么东西?“
清渊上仙轻闭起双目,把庞大的神识一下放了出去,随后清而淡的声音响起:”这座祠庙的主人。“祠庙的主人。”子书仪微微掉头,幽深如潭的眸子遥望那片颓废的庙宇。
仿若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相思一脸期待看着仙人,“上仙是否能帮忙解开封印。”
清渊上仙点点头,目光浮移,远远的,“我姑且一试。”
猛地掠起一阵劲风疾讯而至,山魈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它手里握着一根长矛,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目中掠过一丝阴暗,“你们竟然毫发无伤!”
梦麟怒意未消,喝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救你那点小伎俩,还是困住我们,等下有伤的就是你了!”山魈无视聒噪的人,盯着清渊上仙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你就是他们搬来的救兵吗?”
清渊上仙淡然微笑,没有言语。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山魈带着暴戾而急促的杀意冲了上来,“让你不说话,马上你就会哭爹喊娘。”
望着这个道行低微却又胆大无比的山魈,他猝然笑了一下,口中一声低鸣,接着一道白光从袖中飞射而出,直接向扑过来的山魈当头一罩!那恐怖的力量当头压下,让他双腿发软,难以支撑。
“饶命啊,上仙,我错了。”山魈果断求饶。
“你也有今天,叫你刚才戏耍我们。”梦麟作势就要拳脚相加,替自己和他们出口恶气,谁料清渊上仙出言阻止,“不可。”
“为何?”
“此山魈只是守护山庙而来,并未伤天害理。”
“真的?”梦麟仍然有些怀疑。
清渊颔首,微微一笑,对着山魈云淡风轻道:“你虽有心,但是行为鲁莽,置他们于危险之地,险些酿成大祸,着实可恶。”
山魈的脸色凝重,惊讶的目光落在清渊的脸上,那平静而智慧的目光令它微微垂首,“一切听凭上仙发落。”
清渊墨黑的眼眸幽深如夜空,淡淡的开口:“不过我念你忠心可嘉,不予惩罚。我自会想办法帮你的主人的。”
山魈随即大喜起来,目光炯炯的射向清渊上仙,声音颤抖道:“真的吗?”
他们一行人折返回春露祠,清渊上仙抬手拂了拂庙堂上的蛛网和尘灰,轻声道:“昔日雕梁画栋,如今陋室空堂。死生命定,天道有常。”
声音低低地盘旋在祠庙,有种莫名的伤感。
他注视着木像,慢慢道:“佳期不定春期赊,春物夭阏兴咨嗟。春已至,汝当归!”
说罢,从他身上流淌出磅礴的气流,带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汇聚到神像上。
顷刻间,神像神光闪闪,五彩神华缭绕,袅袅白烟徐徐飘出,透明而虚渺的形体也逐渐变得真实起来,一位身似玉树,发如姣月光的神灵显现。
与此同时,风吹响漓凤腰间系着的铜铃,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相思不禁抬首望了望那神灵,他衣襟质地精美,色呈淡银,在天幕之下的映衬下,鲜明如一抹流光。她心生凛然,不敢逼视。
“吾乃木之神句芒。”
“主人!”
“主人!”
“主人!”
山魈见了苏醒的句芒,分外亢奋欢跃,在一旁不停的打转。梦麟怔怔的看着情绪如此亢奋的山魈,感叹万物有灵啊。
相思目光一片热切赤诚,“你来了吗?”
静立的句芒长长黑发直垂而下,似一层黑纱披泻在身后,他微微低头,目光静谧的落在娇小的身躯上,他轻柔地抚摸着那微凉的面颊,声音轻飘如风掠水面,“是的,我来了。”
不知为何冰凉的液体从相思的内心深处涌上来,她哽咽道:“娘说春神一直都在,一直保护者我们,从未抛弃我们,这不是一块神弃之地。”
“信者道之根,敬者德之蒂,根深則道可長,蒂固則德可茂。”清渊上仙闻言有所感,也许就是他们素朴的信仰,让衰落的春神等候至今。
句芒凉凉地笑了笑,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的缘故,心中极是伤感,“我本来是少皞的使君,本来我是可以抵抗旱神的力量,奈何少皞远逝,法力衰落,又误入残阵,所以贻误了时机,桃林终逃不过荒芜。实在是有负于天地。”
一旁的子书仪握着折扇,叹息一声,清瘦的脸上,神情萧索:“是的,世间之气,有清有浊,阴阳变动,许多力量此消彼长。而神的缺位,使得世间更加混乱不堪。”
句芒静默片刻,眸子目光深而远,摇头叹息道:“众生皆把我奉作神明,可我一人之力如何解得了这人间所有疾苦。”
说罢,他朝着清渊上仙躬身深施一礼:“句芒见过清渊上仙!”
“你乃先天之神,我不过是个晚辈,无须对我行礼。”
“还有一事望上仙施以援手。”
“力所能及,必倾力而为。”
“能否借一滴仙露,为它续命?”
“仙露?”
“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栽下梧桐引之。”
漓凤一听此话,露出一丝沉吟之色,“你的意思是仙人种桃树引仙灵?”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是的,天地本不全,而引神明弥补。这仙根成了这片废土的灵脉,后来被邪祟蚕食,已然枯死。”
“欲救活此树须要帝后手中甘露,非寻常的仙露可比拟的,我去替你们取来。“
说罢,清渊上仙已经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屋内。
句芒的光芒也随之暗淡,春露祠旋即恢复到了冷寂暗沉,他发出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可惜,我还要时间恢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