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天底下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底下还是有人不服。
听到这一番话后,孟昂显出不愉之色,“籍籍无名之辈,犹如井底之蛙,自然不知道的名号,怎么不服么,要不要比试比试?”
都说文人相轻,在修仙者里面也一样啊,王源不由得苦笑,他上前劝阻道:“各位莫要大动干戈,我的衙门地方太小,不够法术施展,还是另选场地吧。”
他手一挥,一个小厮上前,“还未来得及给大家接风洗尘,是本官的疏漏。现已安排好了驿馆供诸位休息,各位仙师不如先行回去。州县的大雩祭祀定在七日之后,祭坛还在摆建,过几日在确定人选也来得及。”
“也好,暂且住下,旱了几年也不差这几日。”孟昂正好借此下台阶。
小厮领着众人没走几步,一阵笃笃的响声惊破,那声音似乎是拐杖敲地的声音,不一会儿,迎面过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穿灰衣粗布,包着头巾,身后跟着一个纤细高挑的年轻人。
“王大人,我来迟了。”王源连忙上前,扶住他,向众人解释道:“这是桃花村的村长李富,桃花村在大熙微州府下辖的桃源县里。”
“桃花村?”菡锦漫不经心说道,“这名字好熟悉,好像什么有个桃花酿?”
村长满是褶皱的脸上漾起了笑容,“姑娘果真是蕙质兰心,见多识广,一壶桃花酿,百年黄金泉,说的就是我们桃花村。”
那笑容保持没多久就慢慢黯淡下去,他眼底带着深切的沉痛,颤巍巍道:“我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这里曾经很小很小,也就一百来口人,后来一个公子偶然来到这儿,发现山泉水十分甘甜,就教我们酿酒的技艺,果然桃花酿一经推出,大受欢迎,甚至成为宫廷玉液,我们村也就慢慢富裕,外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可是碰上这几年的干旱,泉水干涸,一下子又回到从前的萧条。”
菡锦审视的打量了一下老人,淡淡道:“桃花酿是皇宫御酒所言非虚,年年进贡,未曾断绝,若是连年干旱,哪来的泉水酿酒,难不成以次充好?”
王源在一旁听着,神色不觉郑重起来,她对皇宫了解的不少。
村长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轻咳了一声后,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憋了回去。
倒是旁边的年轻人开口,“宫里的东西哪敢弄虚作假,不过是以前那几年多酿数十坛,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村长连忙转移话题,回到自己关心的问题上,“明日村子里要举行除魃仪式,我特意来问问,不知何人参加?”
“除魃仪式?”
王源解释道:“传说旱魃乃上古旱神,她所到之处,皆会遭受严重的旱灾。所以一逢干旱,便认为是旱魃在作怪,百姓就会千方百计要把她赶走,行除魃仪式就诞生了。”
村长一双眼眸有些黯然,愈发显得老态,“现如今村民逃难的逃难的,就没剩下什么人口,多是妇孺,听说大人这儿来了很多法术高深的神人,所以就想请一两位过去。”
梦麟目光中神色复杂,指了指身旁的年轻人,“他不是挺好的人选吗?”
村长眼中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慌张,“他是小人的犬子—李贵,向来有哮喘,不能激烈跑动。”
”除魃仪式需要一人扮演法师,一人扮演旱魃。村民会焚烧旱魃的画像,同时驱逐扮演旱魃者,从早到晚才会停止。”
孟昂看到露头的机会,率先站了出来,拍着胸脯道:“除魃仪式我来主持,也让他们看看我的本事。”
其他人感觉是个小仪式,就不跟他多做口实之争。
村长向周围扫视一圈,“那这旱魃的人选?”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显然没有人愿意出头。
菡锦没有理会其他人,笑眯眯道:“为了公平起见,不如抽签吧。”
“大家将姓名写在竹签上,让村长随机抽一根,确定人选,如何?”
听了这话,合情合理,众人没有反对。王源点了点头,手指了指议事厅的桌案上的青色玉筒,小厮领命,棒上签筒递到众人眼前。
筒内总共装了二十几枚竹签,大家陆陆续续向前抽出一根竹签写着。
菡锦第一个写好,双手抱肩,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的表现。漓凤恰好撞见她不怀好意的眼神,抖落一阵恶寒,心中便多留个心眼。
收集完毕,菡锦轻盈如燕,抢过小厮手中的玉筒,“我来。”
小厮一愣,见自己的长官没有声张,便默默退在一旁。
菡锦晃了晃玉筒,哗啦啦作响,盯着所有人,似笑非笑的道:“抽签开始了,不许偷看哦。”
玉筒忽然冒出了一层青光,将竹签罩在了其内,将试图偷看的神识排斥到了青光外。随后,她将玉筒递给村长,老人颤巍巍地挑了一根竹签,大多数人都盯向了那个签子。
“漓凤。”
漓凤身形纹丝不动,听到自己的姓名愕然不已,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在竹签上留下名字!
“漓凤。”孟昂脸色一沉,替村长喊了一遍。
漓凤按捺住内心的不悦,不得不跨前一步,“我在。”
看到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孟昂冷冷的问道:“你是何人?”
“无名之辈。”
“无名就无名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王源在一旁安抚着。
菡锦将手中竹签一收,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笑道:“如此甚好,都说旱魃是女子,与你正配。”
村长抬起拐棍,双手合十,深深一拜道:“有劳二位明日辰时赶来村子,我们还有些东西要准备,就不耽误各位休息。”
看着垂垂老矣的背影,漓凤心中有说不错的滋味。等众人散场,漓凤目光冷凝地唤住欲转身离去的菡锦,“站住。”
菡锦面色不变的转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道友有何贵干?”
漓凤略微一沉吟后,面无表情道:“是不是你动了手脚,哪儿就这么巧了,更何况……”
菡锦嚣张利落道:“更何况什么?不过是个仪式,你总不会连这个都怕了吧?”
“我自然是不怕,毕竟是为灾民出份力,只是我不喜欢有人其中作梗……”
菡锦擦身而来,轻言轻语,“我知道你心慈面软,怜悯灾民。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心有灵犀,所以这种有好事怎么能忘了道友。”她悠闲地拍了怕漓凤的肩膀,也不理会那射来的冰冷的目光,“既来之,则安之,也许这是你必经的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