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行

柴门月下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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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上得厅堂下得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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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儿以前从来没感觉到,太守府离自己家原来是这么的近。骑着飞凌,一下子就到了,这换平日若是步行,可要两刻时辰的啊!

她真后悔,刚才停下来等后面那帮子人,本来让飞凌带自己跑一个来回都可以比他们先到家的。说不定飞凌也是这样想的吧!

先到陈宅大门处的芽儿,下马仔细观察起这匹良驹,这马不是特别高大,芽儿站在它面前,正好与他齐平对视,飞凌的头微微侧倾,芽儿当然知道,马近距离的正前方是它的盲区,这会儿,飞凌也正在打量芽儿呢!

飞凌的审美应该与人不同吧,这个只有飞凌自己知道了,就算是寻常的马的情绪,也是很敏感的,人类的善意与恶意,它是容易分辨的。更何况是这日行千里,万中无一的神骏良驹呢!

芽儿嘴上说道:“飞凌乖,芽儿姐姐看看飞凌几岁了,好吗?”,伸手去翻飞凌的嘴唇,察着它的牙齿,飞凌头轻晃,似乎有点抗拒,“就看一下嘛!飞凌!”。

飞凌肯定是懂人话的,清流驿的驿卒如果看到,就可以再次确认了,从而也不会觉得自己挨的那一腿,一点不冤。

飞凌站着一动不动,芽儿用手指轻轻点着,数到四十。

四十颗,切齿,犬齿,臼齿一共四十颗,一匹雄性成年马的牙齿数量,切齿几乎没有太多磨损,除了说明马料的精细外,亦可大概推知飞凌大概只有九岁。但对马来说,差不多快达到最佳的巅峰状态了。

芽儿想起了陪自己长大的绝尘,对飞凌道:“飞凌啊,飞凌,芽儿姐姐本来有一个陪伴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它叫绝尘,现在它去一个特别遥远的地方了,就算飞凌带芽儿跑上几天几夜也到不了的地方,我现在看到飞凌,就特别想它。”

说完这话,芽儿的泪珠已经想断了线一样划落,飞凌闭上眼睛,用额头摩挲着芽儿的头。芽儿左手轻轻的托着飞凌下巴,右手抚摸着飞凌健硕的脖子和顺滑的鬃毛。

李愚,唐展终于到了,还在马上的唐展就开始说道:“芽儿,你小心一点,这马脾气大,有一招断子绝孙踢,你离它头这么近,小心他咬你啊!”。

飞凌转过头,朝声音来处,喷了两个响鼻。

“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唐展已经下马,但和飞凌也拉开一定距离,毕竟断子绝孙踢的滋味,不是可以轻易尝试,特别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

“芽儿,你怎么哭了?这马真咬你啦?”,发现芽儿流泪的唐展顾不上自身及子孙的安危,快步向前。

可恶的李愚又开始剧透了,“唐大哥,芽儿是想念绝尘了!”。

“哦,哦!”唐展忙回转身来,一脸尴尬。

“唐大哥,李愚哥说的没错,我是想绝尘了,你不要担心,飞凌那么乖,它怎么可能咬我呢?”说完和飞凌头靠一起。

李愚心道:“芽儿也太遭人喜欢了吧,小馒头也就算了,居然把粉丝群扩展到非人类的领域。飞凌才刚认识半刻时辰,就已经亲密成这样了?”。

说话间,倪晖和董大他们也到了,那十个好汉还站于陈家宅院的院墙之上。加上其他的八位好汉,狂奔了半刻时辰,居然个个都是面不红,气不喘,腰不酸,腿不痛,心跳平稳,神态轻松。果然是顶流的高手。

赵冲败在这等高手之下,其实一点儿都不丢人。

芽儿朝倪晖道:“倪大哥,到了,这就是我家了!”。

倪晖闻言大惊,朝站在院墙上的十人喝道:“这是恩人宅院,快下来!”。

那十人迅速跃下,落地时,几乎没有一点儿声响!轻功如此了得,也是占着有如此本事,不然怎么会在屋顶之上腾跃自如,如履平地呢?但凡功夫不到家,这修瓦补漏的师傅,岂不要忙坏了。

十八位好汉与倪晖,已经正对大门,齐齐双膝跪下,朝宅院叩头行礼,就如同邢五得知,陈师厚仙逝时,在那个无人的夜晩,跪在同一个地方叩头一样。

芽儿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慌得不知所措,只口中说道:“倪大哥,这……”。

还是李愚,唐展急忙上去扶起,那倪晖,眼中已有眼水涌出,他们没有想到,救了荆南二千士人的陈师厚,家中竟这般贫寒,连个门楣上连块匾额都没有,大贤大德的陈师厚,真的需要豪华的宅院来衬托吗?显然是不需要的,就像是在南阳乡下耕读的卧龙诸葛孔明,住着茅屋,不也一样让当时雄杰刘玄德三顾拜请吗?

门前跪地叩头的倪晖与十八位好汉,岂是轻易膝跪之人,岂是威武能屈之士,所谓人不谓死,不可以死惧之,众好汉又岂贪生惧死之人,能令人折服的,从心底敬仰的,只有像陈师厚这样的贤德之人,这就叫做———以德服人。

可以想见,在江陵城的陈公祠中,也是如此的,只不过跪拜之人怕是更多!

芽儿道:“倪大哥,大门要从里面打开门闩才行,要不让那几个会飞的大哥翻进去,打开门闩?”。

倪晖道:“芽儿妹,这怎么可以,这样进去对陈公大为不敬,你有后院门钥匙的吧,我们从后院进就好了!”。倪晖已把宅院看作陈公祠般神圣了。

芽儿看向李愚,道:“这样可以吗?”

李愚道:“倪大哥没有见外,我们已不需要觉得失礼了,就从后院门进吧!”

“愚弟,你懂我!”,这回倪晖是说出口了。

一众人,三匹马绕到后院,芽儿打开门锁,众人先后鱼贯而入。

“李愚哥,你先招呼客人去正房客厅吧,我先收拾一下马厩,给马打理一下。”芽儿抢过李愚,唐展手中的缰绳,牵三匹马到厩中。

倪晖道:“芽儿妹,不用管马了,它们在驿馆中已经喂过了!”。

芽儿道:“倪大哥,先去坐会儿,我给飞凌它们洗一洗,修一下毛发,检查一下马蹄。”

倪晖吃惊道:“芽儿妹,你真行啊,还会这些,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来量!董大,芽儿妹说不定比你还懂马啊,让董二,董三他们留下帮忙吧!”,转向董大吩咐道。

芽儿忙道:“董大哥他们都跑累了,让他们休息一下,我整天无所事事,正好有点事做!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说话时已经忙活起来了,进柴房提了水桶出来,来到井边汲水了,动作麻利的很,众人在不算大的后院站着有些碍手碍脚。

特别是董二,董三,倪晖吩咐了,芽儿又忙活起来,他俩也不知道工具,器械所在,完全插不上手,左顾右盼的,进退维谷,十分尴尬。

“倪大哥,那我们先去正房客厅吧!”,李愚倡议道。

“那好吧”,没想到这芽儿妹,不但上得庭堂,下得柴房,倪晖跟随李愚通过西边连廊,来到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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