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风夹杂着片片雪花,击打在脸上阵阵生疼,隆冬腊月的清晨,骑着战马奔驰在风雪中着实冻人,即便有大氅的包裹,仍挡不住体温的流失。用力紧了紧抱着身前唐妃的手,看着唐妃冻得有些发紫的小脸,和那大大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惊惧和不安,刘辩不由得心疼。
十四五岁的年纪,放在前世,这样就是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姑娘,而现在,这样一个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生活,肆意享受生活美好的小女孩,却要跟着自己开始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刘辩不是没有想过把唐妃留在洛阳独自逃命,可是内心的大男子主义和前身与唐妃朝夕相处的羁绊,却无法令他做一个抛弃发妻的渣男。自己设计离开洛阳,可以想象得到董卓会有多大的反应,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妃如若留在洛阳面对西凉军那样一群饿狼,天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悲惨遭遇。
“爱妃,再忍耐忍耐,待得渡过黄河,便安全了。是孤连累了你,苦了你了。”刘辩对着怀中的佳人轻声抚慰。
“大王不必如此,大王待妾身情深义重,妾身都省得的。”唐妃半仰着小脑袋,看着夫君坚毅的脸庞,即便是在逃命途中颠簸,也不由得一时有些痴了。
“徐将军,离孟津渡还有多远?”用力吸了吸鼻子,刘辩不再盯着怀中的佳人,大声地朝骑马跟随在身侧的徐晃问道。
“殿下,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孟津渡,末将已经提前安排弟兄在那等着了,等到达孟津渡我们便可立即渡河。”
“善!”刘辩回应一声也不再多言,再次紧了紧大氅,默默赶路。
就这样二十余骑在官道上疾驰而去,身后跟着同行的百余兵丁,马蹄飞扬间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行行斑驳足迹。
众人奔行了约莫两个时辰,此时风雪渐消,天光已经大亮。官道一侧,浩浩汤汤的大河夹杂着水流声奔腾东去,泛着鱼肚白的东方朝阳似要破空而出将光辉挥洒向大地。
众人行至官道尽头,不大的孟津渡此时寂静无声,约莫二十来名军士正静静伫立着等待他们的到来。由于刚刚入冬不久,黄河水面还未结冰,渡口上两艘不算大的渡船已然准备就绪。
“吁……”一声声长长的勒马声中,众人纷纷翻身下马,徐晃引领着刘辩来到栈道上,引荐了一众事先等待着的军士向刘辩见礼完毕。
“诸位不必多礼,大家抓紧时间渡河吧,徐将军,接下来如何安排?”刘辩双手虚抬,阻止了众军士行礼,目视徐晃问道。
“殿下,安全起见,请您和王妃,王先生和史先生他们先行渡河,因为时间仓促加上寒冬时节,末将等只寻到两艘渡船,中间再往返将马匹运送过河,末将与诸位弟兄留下押后。事不宜迟,请殿下和王妃登船。”
“好,徐将军保重。”说罢,刘辩也是双手抱拳,向众将士拱手一礼:“诸位弟兄,孤谢过大家,请务必珍重,孤在对岸等着诸位弟兄!”说罢也不再墨迹,拉起唐妃的手便登船而去。
不多会,渡船在军士的操控下,缓缓离岸,向着河对面而去。
“殿下,此处只有两艘渡船,我们有二十余匹战马,还有百余将士需要渡河,以此处河面的宽度,恐怕费时不短。昨夜天将大雪,我们一路行来已然留下不少痕迹,想必西凉军不久便能循着足迹追来,恐怕要早做打算啊。”渡船行至河中,路上一直像个影子一样毫无存在感的王越久久凝视着徐晃等众人,担忧地道。
“先生有何教我?”刘辩一听,心下也是微微一惊,是了,之前一直只顾着赶路,也来不及细想。以黄河河面的宽度,渡船来回一次怕是也要半个时辰,这么多人马要全部运过来,起码得到晌午去了,到时恐怕西凉军的追兵就赶到了。
“如今越也没有好的办法,倘若西凉军真的赶到,恐怕,留下殿后的兄弟们会……”王越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刘辩自然知晓他是什么意思。
“孤于心何忍……”虽然知道斗争就会有牺牲,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乱世,即便融合了前身刘辩的全部记忆,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刘辩还是很难接受这么多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去牺牲。无关乎圣母不圣母,只是一时间不能适应罢了。
原本就安静的渡船一时间显得更加沉寂,唯有船底哗哗的流水声阵阵传来。
宽广的河面上朔风烈烈,摇船的军士停下手中的船橹,将缆绳系上,渡船终于靠岸了!待得刘辩与王越等人登岸,来不及休息的船夫们就使出浑身劲力驾船往对岸而去。
凌冽寒风中,两个时辰悄然而逝,渡船已经走了四个来回,终于把大多数军士和马匹都渡过了黄河,渡船再次返回孟津渡装人,船刚行至一半时,远远地两骑哨探策马向押后的徐晃奔来,边跑还边高声呼喊:“报将军,西凉军追兵来了。”
“追兵何人为将,有多少人?”
“但看清打着张字旗,具体谁为将领不确定,人数约莫三百骑,看装备应是并州狼骑。”已经快马赶至渡口的哨探嘶哑的着声音回复。
“张字旗,并州狼骑,怕是不好应付了。”徐晃略略沉吟一番,如今洛阳城中,并州狼骑里有名有姓的张姓将军,也就只听过张辽张文远了,听闻张文远智勇双全,有上将之姿,如若来的真是张辽,只怕此番不易脱身了。略一思索,徐晃神情一顿,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你等速到栈道结阵,等待渡船来接,想来还有些时间,利用栈道狭窄的有利空间,并州狼骑也无法发动大面积进攻,稍微拖延一下应该还来得及。”
“诺!”余下十余名押后军士迅速在栈道尽头结阵,手持冰刃目光虎视前方,全然没有半分惧怕和慌乱。徐晃手持宣花大斧,目光炯炯望着远处扬,耳边渐渐能听到阵阵马蹄落地的得得声。
不多时,披坚执锐的并州狼骑出现在官道上,为首一名武将手持钩镰枪,身着银甲,单手拉着马缰,口中高呼:“弘农王休走!”
此时,渡船离靠岸,约莫还需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