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火

无敌帅气的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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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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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是那位伊刻洛斯,迷宫的守护者。”柯里说,怀着一股由衷的敬意和感叹。

伊刻洛斯微微一笑,“是的。”

“可我还是没弄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继续这个仪式,”柯里问,“米努陶斯已经离开,卡利特的人民也不知道关于仪式的内容或它的起源,你们为什么仍要继续下去?”

伊刻洛斯注视着柯里纯黑色的眼眸,沉默片刻后说,“我们只是贯彻自己的信仰,走在神明指引给我们的方向上。”

“那么,现在呢?”柯里问,黑色的眸子直视伊刻洛斯的墨绿色的双眼,“如果你说我是卡利特和米努斯的征服者,我该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必做,”伊刻洛斯说,接着补充道,“至少现在来说。那将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而你会在不断前进中明确自己的使命,决定去做还是不去做,冷眼旁观或是投身其中,关键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不过,我仍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伊刻洛斯说,看着柯里的黑色眼眸,“那是伟大的娜希尔曾向我们许诺的事。”

“说吧,我尽全力做就是。”

伊刻洛斯露出有些哀伤的微笑,接着他将干枯的左手高高举在半空。刹那间,无数在半空中漂浮着、缓缓旋转舞动着的金色叶片,仿佛相应般发出响亮的沙沙声,它们剧烈舞动着、旋转着、飞驰着,汇聚在伊刻洛斯巨大的手掌中。金色的光芒如同正午的太阳般闪烁,又如铁匠的火炉中烧得通透的金红色铁块。翻飞的叶片如星空中的长河,涌向伊刻洛斯手中。

菲奥里、柯里和埃克斯在一旁凝视这令人惊叹的一幕。待所有叶片都汇聚在伊刻洛斯手中,他身后泛着金色光芒的、几乎透明的粗壮树干也不再发出任何光芒,凝成深灰色的石像,从顶端开始化为风尘消散在广袤的黑暗中。

周围的空间瞬间暗下来,只有伊卡洛斯手中汇聚而成的一枚金色叶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幽暗星空中唯一照耀大地的明月。

“黑眸子的柯里,”伊刻洛斯说,嗓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身体和脸部也出现了许多沟壑,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鲜活滚烫的血液。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拥有一种未知的活力,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嘴唇,但他仍由衷地笑了笑,“还有他的同伴们,菲奥里和埃克斯。请你们把这片金色的树叶带到圣树,交给守护者列妮妲。”

柯里伸出右手接过耀眼的金色树叶,这枚叶片很大,覆盖了柯里的整个掌心,份量也有些沉重,他几乎是托着这片树叶。

“还有,”他扭过头,但由于没有足够的力气,没能完全扭动身子。他又伸出右手细长的灰绿色手指指了指身后一道高大的拱门,这道拱门和柯里进来的三道拱门相对。他又指了指柯里手中的金色树叶,由于太过虚弱,无法再说出完整的话,最后轻轻动了动干枯的嘴唇,“出口……”

“放心吧,伊刻洛斯。”柯里说。

“谢……”伊刻洛斯还未说完,他身后的大树已经完全消散,成为消逝在虚空中的灰烬,而伊刻洛斯的身体也缓缓化为灰色的石像,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伊刻洛斯,再见。”菲奥里看着他缓缓消散的躯体说,随后她仰面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埃克斯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头到尾木然盯着伊刻洛斯,以一种仰慕和钦佩的神情。他从一开始便由衷地敬佩这位老树人,这位为了自己的使命,奉献一生、终生不悔的伊刻洛斯。

“走吧。”待迪达洛斯和伊刻洛斯已化为黑暗中灰烬,柯里说。

他们先走到左前方的墙角,柯里拿起自己的黑剑,菲奥里拿起拉瑞斯的灰色巨剑,埃克斯看了看他们两个,也随手拿了一把金色大剑。

柯里走在前头,右手拿着椭圆形的金色树叶,照亮前进的路。他们来到伊刻洛斯为他们指出的出口位置,那道高大的拱门。柯里在拱门下犹豫了片刻,因为他仍能透过这道拱门看到脚下黑暗的深渊。

他回头看了看菲奥里和埃克斯,“继续走吗?”

菲奥里也犹豫了一下后说,“走吧。”

柯里拿着金色树叶向前走,穿过拱门,他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平台边缘。他们头顶的拱门似乎瞬间向前延伸或被无限拉伸,成为一个深邃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走廊里高大的墙壁上绘制着巨幅壁画,散发着金色光芒,照亮整个走廊,他们三人都抬着头,微微张开嘴,驻足观望,忘记了朝前走。

柯里率先进入走廊,他手中的金色树叶逐渐失去了原来的亮度,在明亮的光辉下不再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们朝前走了很久,从起点一直观看着两面墙上散发着金光的壁画,他们知道这些壁画讲述的故事正是伊刻洛斯曾对他们讲述的,从卡利特王朝的起源到迪达洛斯修建迷宫,再到迪达洛斯死去、伊刻洛斯进入迷宫的所有故事,每个事件只用一幅壁画展现。柯里猜测,伊刻洛斯绘制了部分壁画,在迪达洛斯死后。

他们一边前进,一边观看金色的壁画。菲奥里和埃克斯走在柯里身后,菲奥里在左侧,她一直抬着头欣赏这仿佛神明绘制的壁画。她不时用左手指尖轻轻触碰壁画,仿佛感到伊刻洛斯正发出沧桑而柔和的嗓音,贴近他们的耳边缓缓述说,述说那足以成为悠扬传说的故事。

快要到达尽头时,他们看到前面有一小段路一片黑暗,没有金色的光亮。但随着他们继续前进,原本黑暗的、空无一物的墙壁开始缓缓出现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壁画。

壁画绘制的人物不太细致,但能看出第一幅是柯里一行进入迷宫,下一幅是柯里和埃克斯同树精打斗的画面,紧接着是柯里和埃克斯在黑暗中探索,伊刻洛斯将金色树叶交给柯里一行的场景,最后是他们见证迪达洛斯和伊刻洛斯消逝。

最后还有一扇墙壁仍处在黑暗之中。他们来到墙壁旁,转过身,朝面前黑暗的墙壁站着。柯里手中的金色叶片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一颗鲜活的搏动着的心脏,而面前的墙壁从最中心也仿佛回应般轻微闪现金色光芒。

之后壁画缓缓浮现,那是一棵宏伟的金色大树,树冠非常茂盛,上面布满金色叶片,仿佛正随着微风轻快地舞动。

“真神的居所,卡利特所有子民的归宿。”菲奥里说。

他们停留片刻后继续前进。路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是一个在类似圆形深井中的平台。这个平台中央并没有白色雕像和底座,只是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类似凸起的圆盘装置,大概就是触发平台上升或下降的开关。柯里用右脚踩了一下凸起的装置,脚下的平台立刻出现不知名的金色图案和符号,柯里和埃克斯曾见过这一场面,在同菲迪洛斯进入迷宫的时候。

圆形平台载着他们缓缓升起。他们什么也不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武器会被扔下来吗?”菲奥里尝试说些什么,他看了看柯里,见他没什么兴致,就转向埃克斯。

“为什么?”埃克斯问,他确实有些好奇。

“因为上面的人始终觉得,迷宫里关着的是一个吃人的怪兽,至少伊刻洛斯让他们这么认为。”菲奥里扬起眉毛,微微伸长脖子,靠近埃克斯,“他们不敢自己下来,又不能中断祖辈传下来的神圣仪式,只能赌赌运气了,‘也许被扔下去的人中会出现能杀死那个怪物的勇士。’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毕竟成千上万个人中,总会又几个厉害角色吧。”

“伊刻洛斯告诉你的?”柯里问。

“我自己猜的,”菲奥里转向柯里,愉快地笑了笑,“果然你也对不了解的问题感兴趣,就像小时候猜谜的感觉,一旦听到谜语,心里就止不住想要知道答案,甚至有时候忘了玩耍和吃饭。”

柯里凝神注视着菲奥里,片刻后开口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也有一些一直想不明白的疑惑,关于你,‘黑剑’。”菲奥里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你手中的黑剑从何而来?”

埃克斯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也一直想了解一些关于柯里的过去。

“你一次问了两个问题,而且第一个问题的范围并不明确,就好像在问‘盖狄恩城内有什么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柯里平静地说,用一贯的分析和严谨的态度。

就像很多人身上会出现的强烈反差一样,柯里身上也存在这种有趣的特性。在战场上,他给人的印象是狂乱的斗士,从他手中挥舞的巨剑和近乎疯狂的战斗方式,有些人甚至能猜测到他平时去哪个酒馆吃完饭,吃什么,当然是大块的、仍看得见血丝的烤肉,还有酒馆里最烈的白葡萄酒,可实际情况也许正相反。

即便在最疯狂的战斗中,柯里也会最大限度的利用思考的力量,这是相比于其他体型更大、力量更强的种族,作为弱小的人类必须要充分利用的一份强大力量。这是他从另一位勇敢的战士那里学来的知识。

“不过,关于另一个问题,”柯里接着说,“我可以回答你,通过杀戮和吞噬。”

“果然是这样。”埃克斯说,看了一眼柯里的黑剑。

“嗯,好吧。”菲奥里仰头看了看上方,又点了点头说,仿佛一切都符合她之前的推测,“那么,我也应该回答你一个问题。”她对柯里说。

“为什么?”

“为什么?”菲奥里皱起眉头,有些惊讶地问,“因为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就像你进酒馆喝酒要付钱一样。”

“我们是朋友。”柯里回答,用显得有些冷漠的眼神看着菲奥里,仍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说出的是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就像“我有一把小刀,它很锋利”一样。

菲奥里有些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似乎无法相信柯里说出的话,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凶狠地瞪了柯里一眼。“朋友?”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是的,我们是朋友。”埃克斯终于开口。

菲奥里仿佛突然被惊醒一般,浑身打了一颤,“是的,是的,我们是朋友嘛!”她立刻挤出一个看上去欢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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