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你们提报上来的各项数目字,我们贸易司和书院评估了一下,情形比之前预想的要好,所以花费要不了那么多,估计三千万贯不到吧。”
“那也差许多!”
“两位大人,这次灾情,你们看到的是民生,我们商人看到的是生意,很大的生意!这一千万贯只是初始的投入,主要是让荆湖北路的各项营生动起来,动起来了,就可以滚动,钱是可以生钱的。”
“再说了,全大宋可不止咱们龙吟军一家买卖人,有钱的商人多的是,我们能看到商机,他们肯定也能看得到,我们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各地的生意人肯定会蜂拥而至的。两位大人放心,钱,是不会缺的。”
八月,灾后重建的各项事宜都已展开,退水之后土地也基本种上了秋粮,几处大的州府挤满了各地来此寻觅商机的生意人。虽然大部分灾民还露居荒野,但市井田间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繁忙景象。
这次救灾和灾后重建之事非常考验龙吟军上下的协同配合,到目前为止,赵龙吟对他们的表现还是满意的。他呆在这里已经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所以就启程回到了襄阳城。
他的王爷府经过这几年的营建,已经形成规模。但是因为住的人不多,所以这里面更像是一处公园之类的地方,书院没有回家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徜徉在王府的树荫下。
襄阳城这个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这年头既没有风扇,也没有空调,呆在屋子里纯粹是受罪。
所以他就带着他的如花美眷成天呆在湖上,在莲叶间穿梭,湖上一般都有些风,就凉爽一些。
各地的消息都由王府的参议整理好后给他送到船上,需要他处理的文书也是。
王伦已经到了金国上京,金国朝廷上下正就大宋的和谈条件激烈的争议着。
九月,天气没那么热了,赵龙吟从湖里上了岸。参议司从年初就邀请他去邓州阅军,他一直不得空,年底要开始大规模兵力调动了,他打算去看看,看看各路兵马准备得怎么样了。
军演在南阳平原上展开,除了原本就驻扎在南阳平原的渊视军和游隼军,参加军演的还有折忠国一队右军,驻扎在潼关的左军也来了一队,狄浩带着飞豹军一部也渡过黄河来到南阳,只有天狼军,因为路上不方便,张仲熊就只派了沈一鸣来观摩军演。
军演由种虎指挥,赵龙吟站在台上观看。
军演开始的时候,各路人马分成敌我双方,没有固定的攻击方和防守方,由各队自行处置。对于这样的安排,赵龙吟是满意的,他初始还有些担心,担心军演各支兵马有预设的一些东西,那样的军演除了花架子好看,赵龙吟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演习到了中途的时候,赵龙吟就有点坐不住了。虽然演习看上去没有预设什么,但是各支队伍点到为止的冲击让整个演习看上去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样的演习有什么用处?除了浪费银钱!
赵龙吟叫停了军演,把参演的各位将领叫到观战台。
种虎见赵龙吟脸色铁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问道:“大帅,可是对军演安排有什么疑虑?”
“我有什么疑虑?”赵龙吟一时没忍住,咆哮道:“我疑虑大了去了!”
“你们在干什么?搭台子演话本?是不是觉着很好看?还非要拉着我来看?你们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这样的队伍拉出去,是想把敌人笑死?”
“大帅息怒,大帅息怒,之前演练也不这样,只是后来有几次死伤了一些兵士,参议司觉得代价过大,就要求减弱演练的冲撞,所以——”
“所以你们就搞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
赵龙吟压住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之前我在临安,在官家和金国使者面前也让我的亲卫和殿前司的中军演练了一场,为了隐藏实力,也不想搞的御驾前血肉横飞,所以我让亲卫们陪他们演演。孰料到了这里,你们居然给我演上了!”
“你们怕伤亡!我宁愿在演练的时候,一千个人里死伤一百个,也好过真正上了战场,全军覆没!”
“北伐还未开始,你们就开始畏手畏脚,怕死人,以后真开始北伐了,会死得更多!那会儿你们怎么办?”
“先前在南方,洞庭湖水师也是以怕有死伤为由,拒绝出兵协助救灾,如今又看到你们畏死,畏死的龙吟军跟两淮的那些宋军,有什么两样?嗯?”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重新组织,三天后我再看,演练必须贴近实战,真有死伤,就当是死在了战场,该抚恤的抚恤!”
“喏!”
三天后,重新组织后的演练在南阳平原拉开,将领们也没有上次军演时的轻松,各个都脸色严肃。虽然兵卒们的武器被包上了布条,但是从他们凶狠砍杀和冲阵的狠劲儿可以看出,这次军演动了真格,这才是赵龙吟想看到的。
军演持续了五天,赵龙吟和参议司幕僚们对参演的各支兵马做了点评,狄浩的飞豹军单兵作战能力最强,士气也最高的,但明显不适应平地大规模的阵战,这与他们常年呆在山上有关。赵龙吟有些担忧,可是当下又没有好的机会让他们演练平地攻防战,如果大战一旦打响,这支队伍初期肯定会吃大亏。
折忠国的队伍适合攻城战,兵力武器配置也是按照攻城战来配的,黄塘的左军和周正的前军适合配合重骑军平地推进。
目前龙吟军兵力总数已达二十一万人,其中,游隼军两万,渊视重骑军一万,种虎亲自率领的中军两万,折忠国的右军加后军有三万,黄塘的左军和周正的前军各有两万,狄浩的飞豹军有三万。
张仲熊的天狼军有六万,包括沈一鸣的一万,木拉的两万和张远的三万人。
就这规模,可灭当今世上任何一个国家,包括金国。
军演结束后,赵龙吟召开了一次高级将领会议,主要是跟他们讲述一下当前的局势,另外赵龙吟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龙吟军开始出现的一些不好的习气。
“咱们有两年没怎么打仗了吧,有些将领说憋坏了,说句实话,我没看出来你们憋坏了,若说真憋坏了,有了出营的机会,应该犹如猛虎出笼一般,可第一次的军演,我只看到了一群女人在那里搔首弄姿。”
赵龙吟刚说完,会场上响起将领们的讪笑声。
“没仗打,有人欢喜有人愁,我是不喜欢打仗的,可将领兵卒们要军功,就盼着打仗。我之前在别的地方也说过,军功不一定非要敌人的人头换的。”
“岳帅他们没有仗打的时候,会去屯田,种粮食保军粮,咱们龙吟军没有缺粮之忧,所以就没让你们屯田,让你们安心练兵,可练兵要有个结果啊,你们给我看到了什么?我不满意!”
“前些日子,荆湖北路和京西南路水灾的时候,参议司和地方都行文要求军队参与救灾,可有些将领认为兵马就只能用来打仗,救灾不是军队的职责。跟你们讲,第一个说这话的,已经被我砍了头。”
“咱们打仗,很多人是为了换口饱饭吃,有些人为了军功,能拿军功换功名利禄,换田地,这无可厚非。可是你们不要忘了,我组建龙吟军的目的是什么?是卫国!是保家!是打垮胡虏,是收复失地!是给咱们大宋挣一份颜面!”
“金国人是咱们的敌人,西夏人是咱们的敌人,天灾是不是?我看是!都是祸害这片土地,祸害这里的百姓!”
“我再问诸位一个问题,为啥大宋人人都瞧不起咱们武人?那些所谓读书人便罢了,为何连凡夫走卒都敢骂咱们?”
“这是国策啊,咱们也没办法。”种虎说道。
“这是大宋的国策,不是京西南路的!咱们京西南路官场没人敢瞧不起武人吧,如有,你们说出来,我第一个不容他!为啥连京西南路的百姓们都瞧不起咱们?嗯?那是因为咱们武人不修武德!”
“想想吧,想想最近十年咱们武人都干了些什么,打仗打不过辽人,西夏人,金人,无仗打的时候就知道捞钱,打了败仗就成为兵匪,祸害起百姓来比胡虏还要野蛮!比山匪还要凶残!如此种种,让百姓如何钦敬?”
“这就是我为啥定了那么严的军令,严禁各路兵马祸害百姓。抢夺百姓的财物,掳掠百姓都是死罪!甚而连踩踏庄稼都会被打板子,还要赔偿!为啥?还不是为了让百姓不憎恨咱们!”
“本来协助各级官府抢险救灾是咱们武人拉近与官员和百姓的大好机会,可你们当中许多人竟眼睁睁地看着百姓淹死,也只是袖手旁观,这样的兵马我不要也罢!”
“我赵龙吟放话在这里,若你们把保家卫国这四个字做到了,大宋别的地方我不管,在我辖制的地方,有谁敢歧视武人,我让他世代为奴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