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为了补偿赵龙吟和黄依依,官家在四月十八日,下圣旨认了黄依依为义女,加封黄依依为风华公主,并将他们的婚事定为赐婚。
赐婚之后,赵构又把赵龙吟叫进宫去。
“怎么样?还满意?排面给得够大吧?”
赵龙吟这时正满头的包,把一个公主娶回家去作侧室?回去不好向家里那三只母老虎交代啊。
“我跟你说,排面我给你了,你可不能给我丢人,把婚礼场面搞大点。”
“没钱搞大啊,”赵龙吟把手一摊,“要不,叔,你再赏点?”
“滚!为了给依依备嫁妆,皇宫都被搬空了!你还不知足!”
其实不用赵构交代,他也想把婚礼搞大点,别说黄依依现在是公主,就是不是公主,他能娶到黄依依算是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再抠搜,就对不住人家了,这场面必须给做足了。
至于赵构想搞大,不过是想粉饰太平罢。
黄依依为了这场婚礼准备了两年的嫁妆,她家是小户人家,原也拿不出什么,但是一向节俭的黄才人和官家这次却赏下了许多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宫中几位娘娘平日里也是喜欢黄依依的,都当亲闺女看待,所以此次黄依依出嫁,也都没吝啬,送了些压箱底的什物。
再加上隆盈记这两年明里暗里的帮衬,黄家那所不大的宅子竟放不下这许多嫁妆。最后官家拍了板,将皇城定为黄依依出阁之地。
五月初七,黄依依家就派了一些女眷过来布置新房,布置完毕后留下两个丫头守着新房,谁也不让进。
五月初八,子时,临安知府就安排人开始打扫御街,官家更是宣布要送女出嫁,停朝一日。
原本按大宋礼俗,接亲要在夜里,但是赵构不同意,夜里城内都没人,这么大的场面给谁看?非要安排在白天,而且要在未初开始。
没办法,在大宋,赵构最大,只能听他的。
未初,赵龙吟带着六名引郎,两名授事街司、六名官妓、一队乐官鼓吹等人,抬着花檐子和一些迎亲的喜物从黄花苑,哦不,忠勇公府出了门。
沿着西湖湖滨路向北,一路吹吹打打,过钱湖门,钱塘门,到天宗水门后进入临安城,然后沿着御街向南朝宫城和宁门行进。
临安衙门前一日就发了通告,说今日是官家嫁公主,赵公爷娶亲的日子,临安百姓可前去观喜。此时临安城可谓万人空巷,纷纷挤到街面上看热闹,或站在两侧酒馆瓦当里,或站在街两侧。
更有那未出阁的闺女,也站到临街的二楼、三楼,想看看公主出嫁是何等的排场,以后自己出嫁时能学上一两成,这辈子也值了。
等迎亲队伍走到和宁门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官家带着一众公里的娘娘们在城楼上看热闹。
宋朝的接亲礼仪非常繁杂,等新娘接出宫门已是薄暮时分。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新娘在一众侍女婆子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了。
只见新娘子用一把精致的玉柄红罗扇遮住脸庞,头上戴着嵌满珠宝和花饰的凤冠,身着绣着牡丹的大红礼服,肩批蜀锦织成且用金线绣满牡丹与孔雀的红披风,细碎的阳光洒在披风上,金光灿灿。十对侍女在新娘身后托着披风跟着,这怕不是有三丈长!
但见那新娘子,眉弯远山铺翠,眼横秋水无尘,体若凝酥,腰如嫩柳,俊的是庞儿俏的是心,体态温柔性格儿沉。
把个赵龙吟看呆了。
等他们吹吹打打往回走到朝天门的时候,赵龙吟发现御街上铺上了红地毯,一眼望不到头。
赵龙吟在马上问边上的房宣意,“咱们搞的?”
“当然!怎么样,够气派吧!够给你长脸吧!”房宣意得意地说道。
“啧,是不是太奢侈了?”
“放心!事后咱们会把这玩意再卖出去,亏不了!”
“还能卖出去?”
“你且等着看,说不定还能赚点。”
赵龙吟一时心起,问轿子里的新娘子,愿不愿意出来陪他走一程。
黄依依自是愿意,但陪侍的婆子们不同意,拦着轿门不让黄依依下来。
赵龙吟扒开婆子侍女们,爬进宽大的花轿,将黄依依抱了出来,还很骚包的向四周观喜的百姓们转了一圈。
街上立即骚动起来,纷纷啧啧赞叹,更有那小姑娘小媳妇忍不住尖叫起来。
赵龙吟将依依放到地上,牵起她的柔弱无骨的小手,沿着红毯走去,捧托披风的侍女们连忙跟上。
依依用罗扇遮住面庞,满脸的娇羞,随着赵龙吟娇怯怯的走着,斜瞧着赵龙吟的眼神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新娘身后送嫁妆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当真是十里红妆了。
“真个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啊,粉妆玉琢的,羡煞人也。”
“咱们临安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吧。”
“可不,上次老夫看到这等热闹情形,还是在东京时候,裕王爷娶亲,那场面也大了去了。看样子,太平日子要来啰。”
“是啊,是啊,要不然官家也没这心情。”
附近一处妓馆的三楼上,赵伯玖看着御街上正在走红毯的一对新人,咬牙切齿,浑然不知怀中的一个女子正被他捏得痛呼不已。
等结亲队伍回到忠勇公府已然华灯初上,新娘子进门又是一众繁复的礼仪,等闹洞房的人群都散去,已是子时。
赵龙吟筋疲力尽地瘫坐在椅子上,他记得上次娶小酒儿和房芊芊没这么复杂累人,到底是京城啊,规矩大。
赵龙吟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还好,今晚没有那些混账们在,可以安心肆意洞房。
黄依依羞答答的坐在那里,不肯抬头,赵龙吟挣扎着站起来,一把将黄依依扑到在床上,累?在这样如花似玉,秀色可餐的美人跟前,不存在的!
等赵龙吟带黄依依进宫答谢已是半个月以后,皇宫里气氛阴沉压抑,每个人走路都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丝响动,完全没有之前送依依出嫁时的喜气。
赵龙吟知道这是因为淮西军叛变一事,该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事实证明,吕祉是真的不会带兵,甚至不知该如何与当兵的相处,平日那些高谈阔论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他去淮西军营后,非但没有安抚军中将士,反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动则对那些兵卒将领恶言相向。
淮西军上下虽愤怒不已,然吕祉是上官,他们只能忍气吞声。
吕祉在庐州呆了一段时日以后,对淮西军的复杂和不稳有了更深的了解,便密报张浚,建议另派将官“往分其兵”。
五月十八日,朝廷命张俊为淮南西路宣抚使,置司于盱眙军;命杨沂中、刘锜为淮西制置使、副使,置司于庐州。
此事引起淮西军上下严重不安,恰好此时,吕祉派人递送给张浚揭发郦琼等人罪状的密信,被郦琼安插在吕祉身边的暗探截获,郦琼叫人将密信内容在全淮西军散播,引起全军大哗。
五月二十日,淮西军右军大营一处营帐内,郦琼把淮西军副统制以上的将领邀请到一起,商议如何应对朝廷针对淮西军的处置措施。
“诸位同袍,”,郦琼等将领们到齐,开口说道:“想我淮西军自跟刘大帅开始,一直便在对抗金人,伪齐人的最前线,哪一次大战,兄弟们不是浴血奋战,血流成河?然朝廷是如何对我们的?大帅已经被他们拿下了,如今,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要落在我等身上了,我们该怎么办?坐等张俊他们来,押我们去临安赴死?”
“我不知诸位将军们愿不愿意,我郦琼是不愿意坐以待毙的。”
郦琼亲军统制王守义应道:“我等当然不愿意如此窝囊就死,然如之奈何?”
副统制靳渊在一旁说道:“朝廷素轻视我等武臣,这屈辱爷爷早就不想忍了。听说大齐皇帝折节下士,凡奔赴投效的都能得以重用,不如咱们也投齐国罢!”
其他军中将领听他们这么一说,无不面面相觑,投敌?他们想都不敢想!
右军统制王超站出来说道:“郦将军,朝廷如何处置淮西军和我等,自有法度,我等累受皇恩,投敌之事且莫再提!”
“这么说,王将军有不同的想法?”
“如何应对朝廷的纠察,我觉得可以商议,但投敌,王某是断不会的!”
王超话音刚落,靳渊在一旁手起刀落,将王超头颅砍下,王守义捡起地上滚落的头颅,提在手上,一手持刀,指着其他将领们喝问道:“还有谁不愿意跟随郦琼大帅的,站出来,爷爷我不介意再砍几个!”
其他将领无不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会被这阵仗吓住,纷纷拔出刀剑,就欲往营帐外闯。
就听到几声惨叫,冲出去的将领纷纷退了回来。
郦琼狞笑道:“没错,我的五千亲兵已经包围了这里,诸位将军,要么死在这里,要么跟郦某走,自己选!”
五月二十八日,郦琼裹挟着四万淮西军、吕祉,淮西各州府官员以及兵卒家属共计十万余人,北上投伪齐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