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顿和苏仆延顿时噤声,纷纷看着刘和,生怕他点到自己。
刘和的目光越过他俩,落在了张辽身上。
“文远!”
张辽昂首挺胸,站出来道:“末将在!”
刘和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将麾下两万步卒全交给你,高顺、拔奇为你的副将,务必将鲜卑人堵在白狼山!你可能担此重任?”
张辽没有一丝犹豫:“末将领命!”
刘和又耳提面命了一番,叮嘱张辽该如何诱敌,如何将轲比能堵在白狼山,张辽心领神会,很快便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刘和又提点了高顺和拔奇,高顺的陷阵营是重甲步兵,野战面对骑兵并非强项,但在白狼山要堵住鲜卑人的归路,非得陷阵营不可。至于拔奇,刘和军中的高句丽人经过训练,已经脱胎换骨,融入到汉军之中,但毕竟时日尚浅,让拔奇跟着张辽能更好的稳定军心。
说完这些刘和才看着蹋顿和苏仆延,似笑非笑道:“我已命文远率两万步卒为偏师,二位首领率本部骑兵与我合为一部,将轲比能围歼于白狼山,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蹋顿和苏仆延纷纷缩了缩脖子,面颊微微泛红,原本以为刘和要借此消耗他们的实力,因此互相推诿,却没想到刘和居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嫡系部队,而且一口气把两万步卒全交了出去,这份胆气让他俩都有些汗颜。
乌桓人虽是胡人,但对于勇士都是尊敬的。
“刘太守如此胆气,我蹋顿岂能甘为人后,我辽西部两万儿郎悉听太守差遣!”蹋顿沉声道。
苏仆延也赶紧说道:“辽东部愿听从刘太守号令!”
刘和松了口气,他心中又何尝不想保存实力,让张辽去担任偏师具有极大的危险性,一个不好他这点家底全得搭进去,但此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做别的选择。
辽东、辽西两部乌桓身为同族尚且不能同心,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对汉人摒除所有成见吗?
若是让他们中任何一部担任偏师,都会使这个临时联盟出现巨大的裂痕,并且乌桓人兵甲较为落后,刘和也担心这两部能不能完成任务。
自己的辽东军实力自己是知道的,虽然都是步卒,但披甲率远超同时代的任何军队,这是战斗力的保障。
况且其中有着全身被铁甲包裹的陷阵营,又有着张辽、高顺这样的一流名将,他相信辽东军一定能完成自己交待的任务。
“好,既然如此便出发吧,若是文远能成功,三日后会师白狼山,围歼轲比能!”
刘和凝视地图,算了算轲比能的行军路线,最后指着白狼山说道。
“诺!”
三日后。
白狼山。
张辽率领两万步卒,看似狼狈的逃到了这里。
这两日轲比能四处劫掠,搅得各地百姓生灵涂炭,张辽带人四处伏击出来劫掠的鲜卑小分队,将被鲜卑人劫掠的百姓救出。
这一举动激怒了鲜卑军中的高层,他们派出大股骑兵分出数路搜寻,张辽设下埋伏,吃掉了其中一路,约有三千鲜卑骑兵被消灭。
鲜卑首领轲比能得知后大怒,率领大军在前,裹挟着被掳掠的百姓在后,一路追杀张辽。
轲比能部都是骑兵,张辽部尽是步卒,原本是极难逃脱的,但是张辽用兵匪夷所思,悄悄将部队化整为零隐藏在大山中,而后又蓦的出现在鲜卑人身后,如狡诈的鬣狗偷袭健壮的野牛群,出乎意料的完成了一次回首掏。
后方押解幽州百姓的上千名鲜卑人猝不及防,被张辽尽数斩杀,轲比能裹挟的数万百姓被放走了大半。
等奔袭在前的轲比能得知消息折回现场时,除了地上被堆砌成京观的上千颗鲜卑人头颅,和一些没能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已不见了张辽部的一丝影子。
“快说,汉军在哪?”
轲比能抓住一个逃跑未遂的百姓,大声斥问。
“往、往、往……那边去了!”那百姓被吓得魂不守舍,哆哆嗦嗦的指了个方向。
轲比能在他背上抽了一鞭子:“本王要去追杀那些汉狗,回来若是发现尔等还敢逃,小心你的狗头!你可以试试看,是我大鲜卑的马刀挥的快,还是你的两条小短腿跑得快!”
说完带着大军向着那个方向追了出去。
那百姓颤抖着匍匐在地,然而等马蹄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了,那百姓忽然站起身,向着一旁的树林中跑去,从杂草覆盖处掏出一件汉军的红色甲胄,熟练的套在了身上。
张辽部来到白狼山,背靠大山砍伐树木设下了重重埋伏,静静的等待鲜卑人的到来。
白狼山巍峨高耸,山间有一条平坦小道,通往上谷等郡,鲜卑人无论进攻或是撤退,此处都是必经之路!
张辽所率领的汉军正巧挡住了这条路,鲜卑人若是想撤,便必须打败他们,而张辽也必须在这里正面对抗数万鲜卑骑兵的攻击,直到刘和带着乌桓骑兵赶到战场!
“孝父、拔奇,我等只有不到两万人,鲜卑人可是有七八万之众,你们可怕么?”
张辽背对白狼山,一手扶着环首刀,一手握着一杆大戟。
高顺面色坚毅:“主公命我统领陷阵营,便是要冲锋陷阵在前,陷阵营所到之处有死无生,眼中焉有害怕二字?”
拔奇笑了笑:“我虽为高句丽王子,却已无立足之地,若非主公收留,我拔奇已成刀下亡魂,此时唯有死战报答主公!”
“好!”
张辽赞叹了声,同时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山间响起了如雷般的震动,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他知道,那并非雷声,而是成群结队的马蹄声。
鲜卑人的主力就要到了!
张辽将大戟插在地上,登上一块大石,极目远眺。
只见远处地平线出现一条长长的黑线,慢慢变粗,数万鲜卑骑兵如密密麻麻的蚁群一般潮涌而来,目标正是白狼山下的汉军!
“吁!”
数万鲜卑骑兵齐齐勒马,如同潮水碰到高高的大坝般戛然而止。
鲜卑首领轲比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头上插着从草原雄鹰身上取下的最鲜艳的羽毛。
他手持弯刀,远远望着远处已经构筑好工事的汉军,裂开嘴笑了起来,全然不见先前的愤怒。
“大头领,那便是这些日子骚扰我们的汉军了,下令冲锋吧,儿郎们的弯刀已经饥渴难耐了,必须用这些汉人的头颅平息长生天的怒火!”轲比能身边一个部族头领说道。
轲比能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策马向前,走到战马有足够距离积攒速度发起冲锋的位置。
“我乃大鲜卑轲比能,汉将何人,可敢出来一见?”轲比能大喊道。
张辽扶了扶头盔上的红缨,骑上战马,抄起大戟走出鹿角。
“雁门张辽在此!”
“张辽!很好,我记住你了!”轲比能冷笑着。
“这白狼山便是你的葬身之地!我要用你们这些汉狗的头颅铸就一座京观,彰显我大鲜卑的武力!”
“轲比能,你大可试试看!”张辽没有多言,留下这句话便回到了鹿角后。
在他身前,数列汉军士兵已经用脚撑开弩臂,将箭矢搭在了弦上。
轲比能见状,也没有再说废话,握着马鞭的右手高高举起,而后猛地向下!
轰隆轰隆!
鲜卑骑兵开始催动马匹,几十万只马蹄击打在草原上,声音沉重而有力,震动了这片天地,远处密林里飞鸟被惊吓的四处逃窜,久久不敢落下。
白狼山前,张辽手握大戟,目视前方,坚定的目光仿佛无视了黑压压冲过来的鲜卑骑兵。
“今日这白狼山,不是你我成名之地,便是你我葬身之所!”
“汉军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