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六弧叡带人查封常禽家,抓捕常禽。而后,候官带白整,从其书房中找到秘密书柜,藏在其坐榻之中。书信不多,大多与财货有关。其中一封常员来信较为出格,大意是,冯太后与李奕有私情,显祖献文皇帝拓跋弘杀了李奕,冯太后由此生恨,趁显祖得病之际,派神官达奚买奴下毒,毒死显祖。保护显祖的吐万安国发现隐情之后,杀死达奚买奴,自杀身亡。
得到这封信,几位公看过、商量过,决定抓捕常员,以及拓跋目辰的儿子拓跋琦。
照例,拓跋他突击审讯,常禽、拓跋琦、常员什么都没说。拓跋他展示信件,常禽、常员知道无法抵赖,也知道再无活路,便交代了看过此信之人,包括皇叔简、安乐王长乐、拓跋琦。
拓跋他问常禽:
“为何拜见安乐王长乐?”
常禽:
“皇叔若欲拜见安乐王长乐,忧心遭拒,由我上门探路。”
拓跋他:
“你与皇叔若说过甚么?”
常禽:
“泛泛而谈,谈行商,谈脏污。”
这种漫无目的闲谈,肯定会有冒犯之语,想要治罪不难。可拓跋他不是审问言语瑕疵,而是想要查询,有没有大阴谋。由此看来,不用刑,什么证据都找不到。
拓跋他将常禽交给白整,白整将其交给长児大食勤。长児大食勤用刑,果如安乐王长乐所言,问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经过各方消息对比,初步得出结论:
常翼什么都不知道,仅仅是个传话筒;那份有关冯太后的信,纯属常员猜测,没有任何信息来源。当然,这些话不是秘密,官场早有传言;但暂时不敢追查,若追查,不知要抓多少人。
据拓跋琦供认,其父派人带口信,让他去找帮皇叔若做生意。拓跋琦给拓跋若的主意是找李惠帮忙,从青州走私南边的铜、香料,且介绍一位走私中间商给拓跋若。经多方口供对比,拓跋琦同样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帮忙做生意。
拓跋若拜访安乐王长乐,而安乐王长乐的建议,也是青州走私。安乐王府主薄为李惠从弟李凤,拓跋若未经安乐王长乐许可,私下找李凤帮手。李凤并未应承,仅仅是写信告知李惠此事,而李惠并未回信。
安旭实际上就是带信人、拓跋若委托的生意代理人,什么都不知道。白整与诸公都怀疑,安旭根本不知道那封裲裆信的内容。
乙弗肆虎同样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从拓跋若劝告:眼光应长远,想要发达,投靠炙手可热之人,根本无用,只能从弱小的内小接触,等其人某一天发达了,才会有用。
很明显,整个案件落在拓跋若与拓跋目辰头上;安乐王长乐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却不肯说;而李惠,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所谓的中间人来自军镇,是真正的走私客;收拢各方货物,带人下海与海客交易,收取中间费用。
晚上,车架回宫,魏帝宏累,先去睡觉,白整为冯太后及诸公讲解案情。数日以来,白整连续赶路、查案,整个人看起来都懵懵懂懂,疲惫不堪。诸公同样疲惫,反观冯太后,精神极好,无疲倦之色。白整虽疲惫,说话还算条理:
据得来消息判定,皇叔若为主谋;可以断定,拓跋目辰知道此事;不能认定,李惠参与其中。有无更多阴谋,须进一步查验。拓跋若是否与李惠有其它渠道沟连,拓跋若所说,不可尽信。安乐王长乐知道内情,却闭口不提。乙弗肆虎、常禽、常员、拓跋琦,皆不知内情。常氏有封书信,妄议朝廷,传播甚广。
诸公听完,也仅仅是听过,却无说话欲望。冯太后说道:
“冬春无雪,春夏少雨,此乃不详之兆。当此危急之时,国家须安稳,经不起大震动!淮南王(拓跋他)再审拓跋若,追查常员、常禽信件所涉。李惠与拓跋目辰情况不明,众卿,何以处之?”
王睿:
“拓跋目辰与李惠可能知,也可能不知。拓跋目辰或许有所谋划,或许就是想帮皇叔若。但拓跋目辰是孤臣,入中枢之后,少与同僚来往;既出手相帮,必有所图。愚以为,为免意外,当派重臣暗中控制长安镇兵,暗中控制雍州民政,限制拓跋目辰行止,当万无一失。”
冯太后:
“诸卿,太原之议可行否?”
诸公皆曰:
“太原公之言大有理!”
冯太后:
“善,诏汲郡(李洪之)帅中军精锐五百,暗中控制长安镇兵,限制镇将拓跋提行止。诏雍州刺史张白泽,掌控雍州民政,配合李洪之行事。诏万忸于烈暂不征李惠回京,以督查赈灾为名,到青州暗中行事。白整到青州暗中查案,万忸于烈协办。”
高闾记录,并准备起草诏敕。冯太后又问道:
“太原(王睿),皇帝何时、何地祈雨?”
王睿:
“今日四月丁亥,还需察看天象,未可确定。”
冯太后:
“唉!老天这是作甚?欲灭世乎?”
拓跋丕:
“太后勿忧,朝廷有奸臣,老天所以降殃祸以警示!”
冯太后:
“谨慎说话,耐心等待!皇帝幼小,凡事都要想好,皇帝会怎么想。”
第二天,冯太后带钳耳庆时、王睿,召见拓跋他、李洪之、白整,讨论案情。
拓跋他:
“太后,长安之行需谨慎。南豫、徐、兗州大霖雨,其余州镇皆旱。关右、陇右旱情严重。”
冯太后:
“既如此,汲郡(李洪之)到长安,如何行事?”
王睿:
“太后,在下以为,可出汲郡公为长安镇军副将,实际控制镇军即可,逼拓跋目辰、尉迟洛候等全力赈灾。此案需耗时查证,不可急于结案。”
冯太后:
“如此甚好。拓跋若与拓跋长乐,意欲何为?”
拓跋他:
“太后,臣审问安乐王(拓跋长乐)整夜又半日,听其言,对大族、豪右极为愤慨。虽未明说,其对朝廷如此处置,极为不满!种种迹象表明,皇叔若登门拜访,暗示机密,但安乐王并未允诺,可能是想观望。如此大逆不道,竟隐匿不报,无论如何处置,都不为过。”
李洪之:
“臣审问皇叔若数次,直觉其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未放在心上;如顽童一般,总要闹出些事情,提醒大人关注。”
冯太后叹气:
“本想巡幸崞山时封王,让其为镇军带兵;谁知,竟惹出如此祸端。太原,如何处置为宜?”
王睿指指天,回答道:
“太后勿忧,臣以为,当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