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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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畜聚敛之臣,未若盗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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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王杨僧嗣卒于葭芦,其从弟杨文度自立为武兴王,遣使请降;上皇弘以杨文度为武兴镇将。

出叱吕罗汉为镇西将军、秦益二州刺史,帅步骑随长孙观掩击氐羌,大破之,斩其渠帅,贼众退散。

上皇弘为魏帝宏讲解吐谷浑与武都氐,又讲解,为何拜皮欢喜为使持节、侍中、都督秦雍荆梁益五州诸军事、本将军、开府、仇池镇将,假广川公如故:

“其实很简单,皮欢喜之父皮豹子曾为仇池镇将,故皮家在当地有威望、信誉。小宏,你当清楚,大魏以世家大族为基;使用大族子弟,往往事半功倍。”

又拿起一份奏疏,说道:

“你看,皮欢喜到仇池,申恩布惠,夷民大悦,酋帅强奴子等各率户归附,置广业、固道二郡以居之。小宏,同样之恩惠,若换一位在当地毫无信誉之人,肯定不如皮欢喜,甚至毫无用处。明白大族之好吗?”

“小宏,以后每天读些朝政。”

魏帝宏回到中宫,告诉冯太后:

“祖母,父皇今天给我讲了好多用人之道……。可是,父皇让我每天读朝政,孙儿看不懂,咋办?”

冯太后笑问道:

“你父皇怎么说?”

魏帝宏:

“父皇没说,我没问。”

冯太后说道:

“无妨,让李师傅(李冲)给你讲。李师傅不在,祖母也可以给你讲。你是皇帝,要小心,不能将朝政给无干之人看,也不能随便让无干之人议论朝政。”

十一月,上皇弘终于如愿以偿,从繁峙东越崞山至灵丘,重走儿时走过的路,看先父皇与群臣比试射得高、射得远的南巡碑。从飞狐道入燕州,再入定州到井陉、元氏,沿着漕运路,到广阿泽(大陆陂、大陆泽),接受各刺史、牧守觐见。

广阿泽地处定、相、冀三州交界处,是河北的转运枢纽。李訢所推节级转运,进展顺利,八邸阁即将完工,新年之后二月,就可以接收各地赋贡。

上皇弘得到确切奏报,今年水旱严重,十一个州镇需朝廷赈恤,而相州这个人口大州、产粮大州,都遭遇饥荒,饿死了二千八百四十五人。

李訢在相州做刺史多年,家人也居住在相州。因为节级转运,动了别人的利益,遭到了残酷报复;参与漕运的远房亲戚李英等四家家宅,被人放火烧光,死人无数。李波兄妹所依附势力,失去生计,落草为寇。

节级转运还未全面开始,民间已有传言,将李訢视为聚敛之臣。《大学》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

李訢的弟弟李璞为左将军、长安副将,写信告诫李訢:

“范檦之能在于察言观色,常以利为先,未闻仁义之言。其为人势力,听其言如甘霖,察其行如盗贼。所谓谄谀、谗慝、贪冒、奸佞,就是其人;不早绝之,后悔晚矣。”

李訢不会告诉弟弟实情,也不会听其言,反而对范檦更加信任,腹心之事,皆以告之。

范檦之流的名字、作为,还不能入上皇弘之耳目;得知李訢族人的遭遇之后,上皇弘略显哀伤,却没有说什么,问冀州刺史、安定公、征南大将军韩均:

“安定,检括成效如何?”

韩均回答道:

“陛下,编籍确实不实,臣检括出十万之多!”

上皇弘差点从坐榻上跳起来,惊问道:

“十万?”

韩均得意,很肯定地回答道:

“陛下,是十万!”

不由得上皇弘不信,冀州二十多万人口,竟检括出十万藏户,什么概念?上皇弘很很不满意,却以极为满意之色说道:

“广阿泽(大陆泽)乃转运之要津,土广民稀,多有盗贼,朕欲置广阿镇屯军以镇之。韩卿,盗贼何来?”

韩均:

“盗贼多为赵君屠各、西山丁零,聚众山泽,以劫掠为业。”

上皇弘面露怜悯,问道:

“韩卿,可有良计捕获盗贼?”

韩均:

“陛下,臣以为,当以诱、慰为主,追捕为辅。”

上皇弘愍色更浓,说道:

“大善,少杀生为要。即便为军户,也比盗贼日子好过。抓捕之后,全部送往军镇为军户!”

韩均:

“陛下英明!”

上皇弘朗声说道:

“除安定公、征南大将军韩均为广阿镇大将,加都督三州诸军事。”

河南七州灾害不轻,征税遇到麻烦,极不顺利;上皇弘并未动怒,首先定格调:

“众卿当知,牧守多不奉法,致使新邦之民意,未能上达!”

这种定调,直接堵住了激进大臣之嘴;诸公商议对策,不能违背,皆以安抚之策为主。

十一月戊寅诏:遣使者巡视河南六州,观风察狱,黜陟幽明。其有鳏寡孤独,贫不自存者,免其杂徭;年八十已上,一子不从役;力田孝悌、才器有益于时、信义著于乡闾者,具以名闻。

在李洪之的极力推介下,上皇弘起架南巡怀州。快到山阳县城时,宿卫禀报,有人拦车架诉怨。上皇弘看一眼白整,白整点点头,却没说什么。上皇弘心想,不知道白整搞什么名堂,是否有惊喜?

在白整及内小的簇拥下,上皇弘策马离队前行。果然,有一什长或者队长级别的军士,跪在路边。

上皇弘策马上前,觉得跪地喊冤之人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朗声问道:

“有何冤屈,大声道来,朕为你做主!”

跪地者哭伏在地,呼喊道:

“皇上,我是薛虎子!”

上皇弘这才想起来,原来是薛阿干!不由得跳下马,扶起薛虎子,问道:

“薛阿干?真是你?”

说话的时候,上皇弘既激动又伤怀,眼角有泪。薛虎子身体还是那么健壮,自然不会让上皇弘出力,顺势站了起来,哭着说道:

“皇上,是我!”

上皇弘眼泪盈眶,问道:

“这些年,你在哪里?”

薛虎子哭诉道:

“皇上居谅暗之时,臣横遭非罪之祸,自黜落为枋头门士,已经多年,不想今日得见圣颜!”

说完,嚎啕大哭。上皇弘说道:

“薛阿干乃先帝旧臣,久屈非所,让人惋惜!”

白整说道:

“太上皇帝,该走了。”

上皇弘:

“薛阿干随架侍行,边走边谈。”

一路上,上皇弘询问薛虎子风土民情,得知饥荒极为严重;加上李訢重建漕运,各地盗贼竞起。等大军行至野王(怀州郡治)时,有相州民孙诲等五百余人上表,称薛虎子在枋头镇之日,辖区安定,诉乞虎子回归枋头。

夜晚,上皇弘召集诸公,商议薛虎子去留。李訢抢先说道:

“太上皇帝,臣以为,复除薛虎子枋头镇将为上。至少,可以绥靖一方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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