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漂泊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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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黑龙相推泥彩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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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谧紧接着说道:

“子集之言让人豁然开朗,修炼、治国、谋略,道不同而理一也;大道之言,必能兼顾三者。”

魏帝弘也恍然明白,三人虽为大儒,却不懂修行,如何书写道书?只得从治理之道入手!四君子皆以为然,魏帝弘亦以为然;于是,定下修改方略,融修炼、治理、谋略为一体。

高谧又有所得,说道:

“陛下,诸君,引导精气不难!愚以为,将引导化为本能,精气便可于无思无念中,自行运转。恰如陛下习练十六式,融会贯通之后,即便入睡,也能走完。此为先存后忘,内丹术之妙要也。”

徐蹇:

“安平言之有理!想要形成本能,怕是要像浮屠拜大像一般,时时观望造像,方能刻印心中。”

程骏:

“既如此,可以将阴阳二气想像为龙与虎,将阴阳相推具化为龙虎相斗!”

魏帝弘:

“皇城忌讳多,龙虎斗会被无端附会,非吉兆也,不如龙龙相斗。也勿需神秘,北面祠堂需翻新,外墙制成双龙相推即可。”

祠堂在西堂之北,若外墙做成相推图,则坐在西堂,便可观看。四君子心领神会,翻阅各种典籍,遐想阴阳相推图、精气运行图。

魏帝弘想起会修庙的拓跋库汗,让白整找来询问:

“阳丰,祠堂陈旧,如何翻新?”

拓跋库汗:

“皇上,外墙作成泥彩,好看又便宜。”

魏帝弘:

“善,从平齐郡找些人来做。朕给你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时间很短,拓跋库汗从平齐找来一批能工巧匠,其中就有乐安蒋少游、彭城张僧达;二人长于字画,也善泥塑。

五色泥彩成,以金刚力士代指精气,两条长长的黑龙相互盘绕依附,又相互争斗,惟妙惟肖。

四君子对拓跋库汗的能耐赞口不绝,魏帝弘悦,吩咐道:

“阳丰,总是修庙擢升不好,替朕去陇右看看。知道怎么看吗?”

拓跋库汗:

“皇上,臣愚钝!”

魏帝弘:

“查狱断案。”

对于蒋少游、张僧达以及其他工匠来讲,能到皇城做事,绝对是天降鸿运;至少,不用挨饿,可以吃饱。完工之后,大部分手艺好的工匠,留在平城,给人干活;张僧达因此而名声鹊起,同样留在平城,帮权贵、寺庙建造。

蒋少游运气差,被人遗忘,配云中为兵。但其人性格机巧,画刻之外,颇有文才;吟咏之际,时有短篇传出。后来,辗转来到平城,以佣写为业,而户口还留在军镇。

冬十月,侍中、太宰、顿丘王李峻卒,魏帝弘很是意外。素和其奴去世之后,中枢空缺,魏帝弘一直犹豫,究竟启用李峻还是冯熙。偏偏,关键时候,李峻过世。魏帝弘的感觉很不好,不由质疑,天垂象,想要给予甚么警示?

魏帝弘找太史王睿询问,而王睿一如既往,还是给出惊悚又晦涩的消息:

二月丙戌,月犯左角。三月庚申,月犯建星。十月丁酉朔,日有食之。十月壬午,月犯毕;丙申,太白犯毕。

占曰:收敛国兵以备北方。占曰:大臣死,上将诛,天子失其宫。

与去年占卜结果相同,多一条以备北方。魏帝弘问:

“以备蠕蠕?”

王睿:

“陛下,以备北方!”

魏帝弘疑惑,北方不就是蠕蠕吗?再问王睿,除天象与占卜结果之外,依旧是什么都不知道。魏帝弘百思不得其解,便丢之脑后,与四君子,日日观想黑龙,修炼十六式,打磨《阴符经》。

观想与习练十六式完全不同,很难记住泥彩塑上的细节。此议乃徐蹇所提,徐蹇不得不做出解释:

“怪不得沙门天天做功课,念经拜佛;想要记清楚浮屠像,实属不易。”

魏帝弘也觉得理应如此:

“诸君切勿急躁!若修道容易,则天下人皆为有道之士矣!”

魏帝弘无法静心观想,琢磨《阴符经》时,突然提及国事:

“诸君,国家该作些甚么,如何作?”

徐蹇听到天子欲谈论国事,起身告辞:

“陛下,臣为医,不便参详国事。臣告退!”

魏帝弘本来觉得无所谓,既然徐蹇不愿意参与,那就不参与吧,本就是随便问问:

“徐卿自便,想听便听,想走便走。”

徐蹇毫不犹豫,拱拱手,转身离去。

等徐蹇走远,高谧说道:

“大战数载,天下凋敝,宜偃武修文,与民休息,而吏治,乃重中之重。陛下,吏治不清,国之大患也。”

魏帝弘点点头,没有说话的意思。高禧说道:

“陛下,易传曰:易穷则变。我大魏强于军,也困于军,需适时改变!”

魏帝弘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而高禧提及,魏帝弘便有同感,问道:

“子集,强于军、困于军,何解?”

高禧:

“臣口无遮拦,先请陛下恕罪!”

看程骏与高谧怪异的神色便知,高祐肯定不会说好话。魏帝弘自觉不会在乎,说道:

“但说无妨!”

高禧:

“世祖太武皇帝(拓跋焘)之前,我大魏军队四处征战几无败绩,何也?与战利品、公平分配有关!每次征战,皆有海量战利品,按军功公平分配。这次南讨大不同,朝堂诸公禁止劫掠,故无战利品分配。由是,军中怨气冲天!如今,军中主力是高车(敕勒),而逃兵亦以高车为主。高车不耐酷热,宁愿塞外牧羊,也不愿到河南、河北,更别提江淮。此为大患,请陛下谨慎对待。”

魏帝弘:

“有何良策?”

高禧回答道:

“陛下,臣愚钝,无良策奉上。”

魏帝弘:

“安平,程君,有何良策?”

程骏:

“陛下,臣以为,当适时改变将卒根源。以高车为主力,非长久之计。此事说难不难,但操作不易;当如春雨,于无声中润物。”

高谧说道:

“程君之策堂堂正正,却不能缓行,非虎狼之药不可,否则必为大患。倘若敕勒与蠕蠕勾连,京城危矣!”

魏帝弘确实想不出如何处置敕勒,也不知为何,就信了高谧之言。三省吾身,内心总有说不出的急迫感;觉得不赶快处理,大祸必定临头。

魏帝弘问:

“诸君,还有甚么要说?”

三人皆摇头不语。魏帝弘说道:

“安平,请仔细考量,如何处置敕勒,写成陈条。”

天子要求写陈条,那就是不打算再公开讨论如何处置蠕蠕,如何改变兵源。指定高谧,意味着,别人不能参与。

朝堂诸公多方征询意见,求治国方略。三个多月时间,各刺史、郡守、镇军,也都上书天子,阐明方略;即便没有全局性方略,也有熟知领域的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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