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魏高祖孝文皇帝元宏

漂泊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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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儿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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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弘有些为难,放风鸢要到园子里或者郊外空旷之地;皇帝、皇子出行,需仪仗,可不是说走就能走。这时候,李弈说道:

“陛下,皇子正在学篝火舞,不如一起跳舞热闹。”

魏帝弘还没想清楚,皇子小弘拍着小手说道:

“太好了,父皇,我教你跳舞!”

杨播插嘴道:

“皇子殿下,与陛下说话,用我不妥,当用臣!”

魏帝弘心情正好,说道:

“无妨,又不是朝堂之上,都是家人,用我随便、亲切。阿奴,一定要教会阿爷跳舞!”

听到“家人”一说,杨播、李奕、两个小林氏,皆微露欢喜之色。

冯太后听到王琚禀报,也来了兴趣;不等魏帝弘问起居,招呼人到院子里,集体跳舞。

平城四月天,暖意随风来,杨柳喜飘摇,百花祈盛开。

皇子小弘还小,时间不长,便有些累,不愿再跳。擦过汗,魏帝弘抱起皇子小弘,放在肩上,在院子里走动,享受春风吹拂。

父子二人说了一会悄悄话,皇子小弘突然问道:

“父皇,儿从何来?”

这句话有歧意,但魏帝弘知道小弘想知道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天上来啊!”

皇子小弘:

“为何从天上来?”

魏帝弘:

“我拓跋氏为黄帝之后,黄帝乃是神祇,住在天上,故而你我父子皆从天上来!”

皇子小弘:

“天上不好吗?”

魏帝弘心揪,还好,还能继续回答:

“天上当然比地上好。”

皇子小弘:

“天上那么好,为何要离开?”

魏帝弘冒汗,刚准备回答,冯太后轻呵道:

“小弘,下来!骑在你父皇身上,成何体统!”

魏帝弘本不想放下,又怕儿子继续追问,纠结了那么一瞬间,还是从肩上放到地上。皇子弘委屈,撅起小嘴想哭,冯太后眼睛一瞪,呵斥道:

“小弘,见了你父皇,不听祖母话了?”

皇子弘更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怯怯地站在两个大人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内阿干张祐与小林氏赶紧上前,皇子弘如见亲人,拉着张祐与小林氏的手,赶快离开。刚一转身,泪流如雨,却不敢擦不敢哭。

魏帝弘心痛,却没说什么;看着三人走远,高声说道:

“小弘,过段时间,父皇再来看你!”

也不知道皇子弘没有听到,还是不愿搭理,总之,没有回话。魏帝弘心里很不是滋味,等一行人离开,才说道:

“母亲,小弘也该起名了。诸公议定,以德为名,故选‘宏’字,意为:屋深响也。”

冯太后说道:

“宏,很不错。”

青冀距离京都平城一千两百多里,夏收之后,五万多人分批出发。长途迁徙不是小事,老弱病残、锅碗瓢盆以及所有家当,都要随身携带,一天能走三十里,已是极限。幸运的是,老天有眼,照顾迁徙的人,不怎么下雨,更无狂风暴雨。一路上没有太大波折,四、五十天后,抵达北新城。有不少老弱,不堪旅途劳顿,撒手人寰。

到了北新城,五万人一分为三,平齐民、平齐户(官奴),还有一部分分给百官为奴。

北新城在佛窟寺之北,尽管有昙曜带众沙门护持,依旧是怨气冲天。相比较之下,分给百官为奴者,处境稍好。

天公不作美,持续干旱少雨,平城民都缺吃少穿,又有谁有能力照顾平齐民、平齐户?一些富户为求平安,捐六十斛谷给僧曹,成为僧祗户,得到沙门保护。一些人家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要么遁入沙门,要么成为佛图户,以供诸寺扫洒。然而,人多名额少,大部分人家,只能苦挨;又有不少年老、体弱、患病者,没能熬过这一年。

崔元孙随明僧嵩攻打沈文秀时战死,其妻房氏带着女儿与不到十岁的三个儿子,到历城依附于崔道固,又到了平齐郡为平齐民。此时的崔道固与历城时完全不同,自家能够吃饱、饿不死,已算万幸,哪里有能力照顾亲戚朋友?

这一年,崔元孙的大儿子崔亮十岁,为人佣书,以养家糊口。

房氏将大女儿嫁给房元庆的儿子房爱亲,先后有了儿子景先、景远;没过多长时间,房爱亲因病,撒手人寰。崔氏一个小女人,拉扯两个儿子,还不忘教儿子读书。

彭城刘芳的经历更为曲折,其父刘邕追随刘义宣反叛宋世祖孝武皇帝刘骏,兵败坐诛;刘芳随伯母房氏逃到青州,依附其舅房元庆。房元庆被沈文秀所杀之后,刘芳母子逃到梁邹城,依附刘休宾。

刘芳来到平齐郡时,年十六,与魏帝弘年龄相仿。刘芳的祖母是崔浩的姑姑,而李敷的妻子是崔浩的弟女。因为这样的亲戚关系,刘芳特意到京城拜见李敷,而李敷却拒绝见面,也没有任何照顾的意思。

刘芳的学识远超崔亮,为人佣书的同时,还帮诸僧写经论,卷值一缣,一年能收入百余匹,日子还算过得去。

刘休宾的叔父刘珽早亡,留下妻子许氏与儿子刘法凤、刘法武。东阳破,许氏与二子被掠至中山为奴。后来,迁至平齐郡为平齐户。一家人被世人嫌弃,日子过不下去,全部剃度出家,为尼、为沙门。

程骏神神秘秘,奉上一部经书,没有名字。与宋廷相比,魏廷藏书很少,只得几千卷,更多的是残本及无名书。

魏帝弘毫不在意,问道:

“程卿,此书何来?”

程骏装神秘,回答道:

“陛下读过便知。”

魏帝弘呵呵,笑着说道:

“修道之人,大多玄虚,程卿也不例外。”

既然装神秘,程骏肯定要继续装下去;不想回答天子问话,只能装作听不见。反正年纪大了,耳背总不是罪过吧!

书无名,内容也不多。号称三卷,每卷没几个字,三卷三页小黄纸: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起手立意,大气磅礴,与魏帝弘从徐蹇哪里了解到的东西差不多,文字不凡而已。

读到“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魏帝弘立即联想到“李”、“杨”、“林”、“萧”,脸色大变,轻声叱问道:

“此话何意?”

程骏沉浸于喜悦之中,没有察觉到天子发怒;因为低头,也没有看到魏帝弘的脸色,自顾自解释道:

“陛下,请看第三卷:沉水入火,自取灭亡。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

魏帝弘压下疑虑,心说,或许是巧合吧!耐着性子读完,问道:

“无名书中,每一字、每一句,我都知其意。三卷合在一起读,感觉极为晦涩,不知所云。其中,很多句子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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