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梧桐湾

孙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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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的梧桐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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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梧桐湾没有了往昔的热闹,一片沉寂。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着,在那个没有空调取暖的年代里,大人们想尽办法使得室内的温度高一点,再高一点。

屋子里,叶欢琴坐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编织着,在她的后面有一个用于取暖的“小太阳”照着她。现在的她可以熟练地边看电视,边快速编织了。

今天是周日,落落没有出去玩。她正坐在小桌子前读书。她是个爱阅读的女孩,远在上海的小姨送给她一本《安徒生童话》,她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也许是因为家里没有几本适合给她读的书籍,她尤其珍惜。虽然此时,她仍有许多字不认识,但是她的拼音学得特别好,完全可以借助拼音完成独立阅读。相较于《海的女儿》、《豌豆上的公主》等著名的故事而言,落落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叫做《红鞋子》的童话故事。

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位名叫凯伦的穷女孩,她非常非常喜欢跳舞,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有一天,一位老妇人送给她一双红舞鞋。凯伦穿上红舞鞋后,就会控制不停地跳舞,因为这是一双被施了魔法的红舞鞋。凯伦迷恋这双红舞鞋,始终不肯脱下来,最后穿着这双舞鞋疯狂地舞蹈,变得疯狂而孤独。

落落常常陷入沉思:为什么凯伦会得到这样一双舞鞋?为什么凯伦最后会因为这双舞鞋变得疯狂?为什么故事的最后凯伦要忏悔?难道她爱跳舞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吗?她想不通,便一直反复地读着,想象着凯伦穿着红舞鞋疯狂地跳过田野、树林甚至小河。可是,为什么落落觉得那一幅很美的画面呢?她心想:如果我认识凯伦,我愿意和她做朋友,跳舞是一件多么美的事情啊!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落落,快去瞧瞧!”妈妈正入迷地看着电视,派落落跑腿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落落沉浸在书中,不肯罢休,拿着书一边读一边走去开门。

打开门,是一位姐姐。落落见过她,她是隔壁那家的大姐姐,可是她几乎没有跟这南山南的孩子玩耍过,所以她并不知道她叫什么。

“姐姐,你是谁呀?”落落问道。

“林落雪,我是蓝虹,住在你隔壁。”

“你有什么事吗?”落落继续问道。

“我妈妈让我来借点酱油。”

“落落,快让小姐姐进屋来——外面冷得很!”叶欢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让落落赶紧让小姐姐进屋。

“虹虹,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灌去。”妈妈接过蓝虹手里的空瓶子,钻进厨房去了。

“你在看书?真可爱!”蓝虹看见落落手里的书,说道。

“是的,谢谢姐姐,你怎么认识我的?”落落歪着头问道。

“上次丰收节,我们班主任不是在大会上表扬了你吗?大伙儿都说你很可爱。”

落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地邀请蓝虹和她一起看书,看完《红鞋子》后,她问蓝虹:“姐姐,《红鞋子》这个故事,我读不懂,凯伦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要受到惩罚呢?”

“落落,作者是想批判凯伦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但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我觉得凯伦喜爱跳舞,痴迷于跳舞并没有错,她是一个有梦想的女孩。穷女孩也拥有做梦的权力。”

叶欢琴早就把酱油灌好了,但她看到蓝虹教落落读书的样子,她很开心,便没有打扰她们。

“呜——呼——呜——呼——”外面的狂风,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出来,它像幽灵一般正在梧桐湾的山谷里游荡着。可是,屋子里到处笼罩着暖暖的橘色,两个女孩坐在窗前读着书,是那么的温暖安宁。

落落看了一眼窗外,惊叫一声:“下雪了?”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又看。蓝虹看看落落,又看看窗外,她抓着落落的小手说:“没错,落落,下雪了!”

落落放下书本,打开屋子的大门,就往外面冲。叶欢琴气得站起来骂了一句:“疯丫头啊,疯丫头,门也不知道关。”

落落和蓝虹在院子里,看到轻飘飘的雪花从天空中降落,随着旋转的风,旋啊转啊,两个孩子也在院子里旋啊转啊!不一会儿功夫,南山南住宅区的孩子们都跑出来了,一个嘹亮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下雪啦,下雪啦!

雪花就像一位舞者,疯狂地跳过了门前的梧桐树、竹篱笆、大石块,一刻也不停歇。落落想到了《红鞋子》里的凯伦,她疯狂旋转的模样和这雪花很像吧?如果凯伦能像雪花这样被人欣赏着该多好呢?

雪花飞舞了一阵子,爸爸便回来了。一家人关在屋子里面,早早地钻在被窝里看起了电视。安静的夜色下,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继续狂欢。向来睡觉爱转圈的落落破天荒地一直保持着对着窗户的方向睡,因为她一直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明天一睁开眼睛就要看到雪花!

第二天醒来时,爸爸早就外出了,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着。落落一睁眼,就从床上蹦下来,来开窗帘——哇,外面已经被白雪覆盖了!

“落落,把衣服给我穿起来!”妈妈发出了命令。妈妈给落落套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落落一直扭动着身子,她已经按耐不住,想冲出去玩了!

妈妈终于放手了,落落正想出去,又被妈妈拽住了。“别急呀,穿上雨鞋,才能在雪地里尽情地玩耍呀!”落落感激地看了一眼妈妈,便冲出院子去。

她一走出院子,就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小雪人,它的眼睛是用纽扣做的,鼻子是用红萝卜做的,头上戴着妈妈织的毛线帽,精致漂亮。

落落一边拍手,一边蹦跳,大声地对妈妈说:“妈妈,快点出来看看呀,院子里有一个漂亮的雪人呢!”

叶欢琴笑眯眯地走出来:“傻落落,我当然知道了,这是早上爸爸和我一起为你堆的小雪人。爸爸五点多就起来了,他怕下雪天地面太滑影响你们上学,早起去铲路上的积雪了。回来时,他把我叫到屋外,说要堆个雪人送给落落。祝落落生日快乐!”

落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呀!她想笑又想哭,抱着妈妈说:“谢谢妈妈,谢谢爸爸,我真傻,我都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落落幸福地吃完妈妈煮的长寿面,便和刘文文、丫丫一起去上学了。

她们一人撑着一把小伞,每个人的脚上都穿上了雨鞋,头上都戴上了毛线帽,手上都戴上了毛线手套。哈哈,天下的爸爸妈妈都是一样的呀!

落雪的梧桐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干净,灰色的屋顶仿佛扎上了新娘子的白色头纱,光秃秃的树干仿佛穿上了白色婚纱,大地上仿佛铺上了洁白的地毯,远山像是在水里洗过一般,那么清晰那么干净!三个小姑娘的雨鞋踩着铺着厚厚积雪的道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听得见鞋子踩着雪地的摩擦声,吱吱作响。

到了学校之后,落落那可爱的“花仙子”老师一声令下:“今天的语文课不上了,大家去操场上打雪仗吧!”那一刻,大家简直沸腾到了极点。操场上,孩子们和老师门一起跑啊,笑啊,雪球四处乱飞,大战异常激烈。

落落的鼻子、双手冻得通红通红,时不时还会被那些长了眼睛的雪球打中,不是头上,就是背上。可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她只觉得全身无比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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