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梧桐湾

孙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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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子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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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紧张地跟着那群孩子,她走得气喘吁吁,每次快要掉队的时候,新加入的小女孩便停下来,拉着她,拽着她。

一路上,落落几乎没有说话,但她的小耳朵总是竖起来,听他们说话。

“张晓娜,你别走那么快,小不点都跟不上啦!”新加入的小女孩约莫比落落大两岁。她讲话时,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甚是可爱。她走起路来,马尾辫一甩一甩,上面绑着的红色蝴蝶结很漂亮。落落知道她,她也住在落落家那栋房子里。

“丫丫,你带着她点儿,我要走得慢了,我哥又得说我。”张晓娜就是刚刚拽着落落出门的小姑娘。她又高又瘦,长相很特别,五官很立体,有点像少数民族的长相。她那一头蓬松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颜色特别特别黄,好像大人们焗油过的头发一样。

男孩子仿佛脚下生风了似的,张晓娜紧随其后,一会子功夫就看不到踪影了。

丫丫牵着落落,赶了一阵,终究是追不上了,她叹了口气:“哎,那帮野人,不管他们了!咱们慢慢走。对了,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呀?”

“丫丫姐姐,我的小名叫落落,大名叫林落雪。”

“林落雪,小不点,你的名字真好听呀!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叫丫丫呀?”

“我刚刚听晓娜姐姐这么叫你啊。”

“哈哈,小不点,你真聪明,看着不言语,心眼还挺多的。”丫丫的脸特别白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配上薄薄的两瓣红嘴唇,就像两片玫瑰花似的,散发出一种娇嫩的美。

“丫丫姐姐,领头的那个哥哥为什么要拿着一根那么长的竹竿子呀?”许是丫丫没有抛下落落,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落落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把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嗐,他啊,张晓平和张晓娜是我们“南山南”出了名的野人兄妹,他拿着竹竿子准是要干坏事去!”

“干坏事?丫丫姐姐,我还是回家吧!我怕妈妈骂我。”从前在杉木荫时,落落、小叶子、雨菲经常吵架,甚至打架,可她们从没做过什么坏事情。杉木荫的大人们都说她们是最乖最好的孩子。

“哈哈哈,瞧给你吓的。小不点,干“坏事”可有意思了!跟着姐姐,别怕哈!”

落落想回家,可是她发现已经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丫丫继续往前走,可是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像在怀里揣着一只小跳蛙似的。

夏天的梧桐湾,随处都能听到蝉鸣,因为整个梧桐湾,只要有道路的地方,都种满了树,而这些树几乎都是法国梧桐。法国梧桐的树干大部分呈灰色,零星散布着白点点,比起呆板的纯色树干来说,它显得更为时尚。可是,与树干形成对比的是它的叶子,一片片叶子规整得就像一张张手掌,让它那时尚的“花裤子”树干,多了几分朴素。这与梧桐湾的气质多么符合。传言当这个部队驻扎在这里时,曾粗暴地以部队的编号来给这块地方命名。但是,军人转业为工人后,这里成了家属大院。首长的夫人也迁居此地,她是个诗情画意的女人,给这里命名为“梧桐湾”。

丫丫带着落落,走过了一片满是小洋楼的居民区,那里的人家住在两层小楼里,一楼还有一个大花园呢!落落很喜欢小洋楼的房子,尤其是那裸露在外的红色墙砖。因为落落最喜欢的一个故事里,有一间红房子——红的墙,绿的瓦,金色的屋顶亮堂堂。

在三十年前,即使是在城市里,这样红色砖墙盖起的小洋楼都是美好的代名词。

沿着小洋楼往下走,有一个巨大的斜坡,斜坡两边又是一片梧桐树,只是这片梧桐树特别高大,比前面那片林子还要高大粗壮许多。

沿着斜坡往下走,再爬一个同样弧度的斜坡,丫丫和落落总算看到了张晓军那帮孩子。

“丫丫姐姐,他们在干什么?”此时的落落的小脸已经红得像一只煮熟的大虾,她瞪大眼睛,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走,小不点,我们跟上去!”丫丫拽着落落往前走,落落忸怩着,不肯上前。

原来,张晓平正在托着张晓娜攀爬一扇高大的铁门。韩军和韩超已经在铁门里面了,他俩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张晓平兄妹俩。

此时的张晓娜坐在铁门的顶上,她那瘦长的小腿夹在铁门顶的两边,正试探地想要爬过去。兴许是有点高,她显得比较谨慎。

韩军和韩超对着张晓娜扮鬼脸:“张晓娜胆小鬼,胆小鬼!”

张晓娜终于鼓起了勇气,闭上眼睛往下一纵。她一落地,就给了韩军和韩超,一人一个大“板栗”,疼得那对兄弟连连求饶。

接着便是张晓平的表演时刻,只见他像只猴子似的,快速攀爬到门顶上,随意一跨,便踩到了对面的栏杆,轻松一跃,便从那么高而地方跳了下去。

落落吓得尖叫起来,丫丫赶忙捂住她的嘴巴。

丫丫笑嘻嘻地对落落说:“落落别怕,咱们不用那么费劲,也能进去。”说着,她便钻进了铁门两个栏杆的空隙里。“看好了,这是丫丫姐姐的缩骨功,你学着点啊!”丫丫把她的腿先迈过去,然后把头先伸过去,再把肩膀和手臂缩起来、夹紧,一个侧身便钻了过去。

现在,五个孩子都在里面了,只有落落还在门外。他们所有人都对着她喊:“小不点,快点钻进来,快来呀!”

落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脚跨进去,好像不用缩骨,她很轻松地便钻了进去。

“小不点太棒了!太棒了!”五个野孩子叫啊,跳啊,这一声声的夸赞,成功让落落加入到了野孩子阵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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