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梧桐湾

孙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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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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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闲明一家在老乡老六的帮助下,总算把“新家”安顿好了。

林落雪在“新家”里四处打量,作为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她不自觉地把这个“新家”与“杉木荫”的家比较了一番:

这儿比“杉木荫”的家大,这一点是好的。杉木荫的家只有一间房子,我和爸爸妈妈睡觉、吃饭都在一间房子里,这儿有两间房,那边的小房间把碗柜和餐桌放进去了,睡觉的房间大了,我可以放心地在皮沙发上跳了,再也不用担心撞到碗柜了。

这儿的院子也比杉木荫的大,周围还用红砖头围起来。不过,光秃秃的院子好难看,哎,没有漂亮的葡萄架,也没有大水缸,也没有小叶子和雨菲......

想到这儿,落落又伤感了起来。

“闺女,快出来,到你六叔家吃晚饭去!”正在落落出神之际,老六叔的大嗓门响起。

还没等落落回应,她已经被一把抱起,老六叔叔身上满身汗臭,熏得落落一直在他的臂膀里挣扎。

走出院子,落落就安静下来了。她看到这儿的夕阳更大更圆,它不似在杉木荫看到的那样,总是挂在屋檐,它悬浮于所有的建筑之上,依偎于远处连绵的青山,它像一位长者温柔地注视着梧桐湾。

落落发现新家位于这栋房子的第二间,新家的隔壁有一户人家,他们家的房子很怪,好像用塑料布搭了好多棚子,一位比爸爸妈妈年纪大一些的阿姨正在门口喂鸡。

新家的另一边竟然住了四户人家,每家每户都有孩子在门口玩耍,落落看到一个哥哥带着两个妹妹正在门口的地上玩着跳房子。

这栋平房的最远处便是老六的家了。他的家和他的人一样,奔放得有些潦草,院子里堆着一大叠纸板还有零零散散的塑料瓶子。他家的院子和落落新家的院子一样光秃秃,不似隔壁几家那样,种满了花草、蔬菜。

“兰花,饭做得咋样了?别给俺小闺女饿着!”

老六总是这样,未见其人必先发声。

“老六,快别咋呼了,嫂子够辛苦了,有口热饭吃就行了。”叶欢琴半开玩笑地嗔怪着。

里面的人并没有应声,倒是听见了孩子的哭喊声。掀开门帘走进去,一个大一些的男孩正骑在小一些的男孩身上,小男孩哭嚷着:“韩军大坏蛋,韩军大傻蛋!”

“哎呦,你这两个臭小子,快给我分开!”老六愤怒地瞪大双眼。

林闲明赶紧上前扶起他们,费了半天力气,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落落,快来叫一下,这是你小军哥哥,这是你小超哥哥。”

落落腼腆地笑了一下,便害羞地把头扭了过去。

“咦,你们妈妈呢?”

“妈妈说您交待今天有重要客人来,她愁家里没好菜,去王伯伯家借去了!”韩军回答道。

正说着呢,院子里响起了推门声,兰花拎着两个大袋子回来了!

“娘哎,咋这么凑巧,我刚出去,你们就来了!”来者正是韩老六的老婆葛兰花。

“兰花嫂子,好久不见了,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们真是难为情呐!”叶欢琴热络地拉起兰花的手。落落看着屋子里那橘色的点点灯光,觉得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暖暖的味道。

餐桌上摆着一篮子白面馒头、一大盆胡辣汤、一小碟卤牛肉,还有一大盘凉拌黄瓜。两家人卸下一天的疲惫边吃边聊。落落并不是个自来熟的孩子,面对不熟悉的两个哥哥,她只偷瞟着,观察着。

“老六啊,现在总工区有多少老乡啊?”

“光咱们泰安的就有三四十户吧,加上隔壁合肥啊、聊城啊、潍坊啥的,怎么也得百来户吧!”

“哟,那咱总工区有多少户人家呀?”

“那多着呢,让我算算,江西、江苏、四川、湖南、河南、广东、东北、广西,全国各地都有呢,怎么说也有上千多户吧!”

“那行,规模还挺大的。”

“闲明啊,咱几个兄弟,十七八岁就从老家到这边当兵,就跟亲兄弟是一样的。”

小落落实在太累了,听着大人们的聊天,迷迷糊糊地竟睡着了,手上捏着的半个馒头掉在了地上。

第二天一早,落落早早地醒过来,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音乐声,来回循环了好多好多遍。

“妈妈,那是什么音乐?”

“落落,那是军号声。梧桐湾以前是一个军营,爸爸他们都曾是军人。”

落落似懂非懂,可她觉得军号真好听!

落落无聊地在家里东摸摸西摸摸,孤独与寂寞让她再次怀念起杉木荫的朋友们。

叶欢琴麻利地收拾着家里,在她的巧手装扮之下,破旧的房子焕发出光彩,比杉木荫的家更漂亮。

院子的门被推开了,四个孩子排着队走进来。领头的那个男孩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子,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大黑袋子。他清了清嗓子,叫着:“有人吗?”

“孩子,你找谁呀?”叶欢琴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

“阿姨好,我叫张晓平,我妈妈让我来找您,说让我把这个给您!”

落落跟着走了出去,她好奇地盯着那群孩子,发现韩军和韩超都在。

韩超跟张晓平后面的女孩儿耳语了几句,那个女孩突然站出来,抓住落落的手,说:“你就是那个小不点呀,真可爱,像个洋娃娃。欢迎小不点,跟我们一起玩去!”

落落看着妈妈,妈妈微笑地点头:“去吧,落落!”

三个男孩,一个女孩,抓着落落往外走,往落落家东边走时,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几个孩子浩浩荡荡地走在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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