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感觉自己牙齿咯咯咯直打架,她使劲跺跺脚说:“大大大大人,洞、要、要要挖、挖洞。”
林寻崖在陆之道手下多年,自然不是寻常小鬼可以比拟,魂魄锤炼得极其精实,纯靠魂魄硬抗三日不是问题,但浮生不同,她半日就会活活冻死,再复苏,再冻死。
浮生跟在林寻崖身后,没一会儿就被一样东西吸引。
一颗黑色小石头吊随着林寻崖走动一晃一晃,他没有束发的家伙什,用串小石头的绳子捆了下,让其乖顺垂在后背。
她越走越慢,只觉得这东西碍眼得紧,未料一下被林寻崖捉住手臂往前带。
“你再走慢些,就会被冻死。”
当人冷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觉得自己冷的,至少浮生是这么感觉,但当林寻崖手触碰到她胳膊那一刹那,浮生才知道自己身体温度恐怕与冰雕无疑。
当年若是鬼差将她丢进寒冰地狱,怕是活不过一时三刻。
浮生本想跟着一起挖,但她连站起来的办法都没有,哆哆嗦嗦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林寻崖用冰刃很快挖出一个雪洞,他看向那个被雪几乎覆满身的人,定定神,最后将人抱起。
富商早就冻得没有理智,就算知道身侧这个胸膛没有半分热气也拼命靠拢往里钻,生存的本能在这一刻被放大无数倍。
直到她恢复理智,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林寻崖的衣服被她扒开,整个露出结实胸膛,而她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两手穿过衣服,面颊紧紧贴在他的心口。
浮生在这一刻彻底僵住,思考是该自杀还是该假装昏迷。
脸颊旁胸膛发出浑厚声音,“醒了?”
浮生一下从他怀中弹出去,当即跪在地上额头紧紧抵住冰面,“小的该死!”
林寻崖冷静起身,拢了拢衣裳。
布料摩擦声在雪洞响起,半响他才淡淡道:“你是该死,你既然不想入缉鬼司,就不该来。你既来了,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浮生结结巴巴说:“大、大人,不是这、这个,我、小的......”
林寻崖打断她的话,“不用道歉,等活着出去后,你想走也行,想留也罢,走,就安安静静的走,留,就收起你的凶性,学学平一。”
“大人,您不必如此,”浮生没有起身,她的话比刀尖更冷,“您也说过,在这里受罚的鬼不会死,小的不会死,会活着出去,绝不会误了缉鬼司的事。不过就是呆三天而已,不是三年、三百年、三千年。”
系腰带的手顿住了,林寻崖看向浮生脆弱脖颈,一股怒气油然而上,只想挖开她的心看一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半分好意都不愿意接受。
活着挖开自己的心看一看,是不是种了什么蛊,明明在审判的时候可以什么话都不说,可以什么事都不管,明明她只不过是一只从地狱业来的鬼,为什么他、他!
一柄短剑蹭扎入冰层,剑身嗡嗡直响。
“浮生,为一个凡物,不值得。”
浮生余光扫到短剑惊异抬首,却见林寻崖眼里覆盖了层永不融化的冰层。
他不记得了啊......
浮生抚剑的手冷不丁被割伤,没有血,只有白骨。
是啊,她都放弃人间一切,包括亲缘,肉身。
“大人说得对,一个身外之物罢了,为了个身外之物,害死一条人命,理应受罚。”
浮生说完,拔出短剑狠狠抛向外面,茫茫大雪阻碍视线,只听得似乎是落入冰缝,发出最后一声清鸣。
“你!”
浮生却不在言语,她乖顺跪在地上,雪屋外面,狂风裹挟大雪,呼啸撕裂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