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实脸色赤红,艰难地挪动脚步,脚手架上一位老工匠大声叫喊:“快劝他放下,二老实要脱力了,不能欺负老实人呀,你们知道脱力的后果吗,肠子要喷出来呀。”
阎小七喝了不少酒,听到这话,皱眉抬头问:“你说肠子要喷出来?恶心,算了,快让他放……”
“七少爷,敢不敢赌一把?”
正在此时,走过来几个衣着鲜亮的年轻人,其中一位鲜亮的公子笑问阎小七。
“谁说我不敢赌了,说吧,谢大少,100贯,我来作庄,你说怎么赌吧?”阎小七不服气地说。
“你不是整天吹你的人厉害吗?我们就扑这个汉子能不能走到墙边,到了墙边把砖放下算你赢,否则算你输。”
阎小七哈哈大笑,叫道:“喂,各位听到了吧,我要作庄了,都来加注,给你们一个赢钱的机会。”醉步冲到二老实的身后,用脚尖画了一条线,“都来呀,赌二老实能走出几丈远,他走出一丈我一赔一,再走出一丈我就加赔一,变成二赔一,每多走一丈就再加赔一倍,大家快赌呀,都押注了,你们听到了吧,我和谢少爷赌一百贯,哈哈,想发财的快押呀,哈哈哈……”
“我押10贯。”
“我押20贯。”
……
现场那么大人,听到扑的邀请,在这个时代本来会一大群人欢呼押注的,结果只是过来的几个衙内喊了两声。
阎小七有些气愤,朝二老实发泄:“你他嘛的快走呀,你若能走到墙加把砖放下,我就让你辞工,否则,就让你干一辈子,再不让你回去。”
“少爷,七少爷,你可能赌错了,我觉得弄反了。”阎家管事皱眉拍脑袋。
阎小七眯眼看向谢公子和押注的人,使劲摇头。
两个年轻小工对视一眼,其中举手一个叫道:“七爷,我赌100文。”说着冲向二老实,另一个年轻人也喊道:“我也赌100文。”喊完两人便冲到无法动弹的二老实的身边,大声呼唤起来:“加油,二老实,想想你女儿,坚持,二老实,千万别停呀,别让我赌输了。”喊完后感觉气氛不对,抬头发现众工友厌恶地看着两人。
两人讪讪退了两步,其中一个人喊道:“阎少爷,我们不赌了。”
另一个也跟着喊不赌了,默默地不再吭声。
“他嘛的,你们想干嘛,凭什么不赌?你看老爷我是怕输钱的人吗?你们还想不想要工钱了,要不要吃饭?”
阎小七嘴里骂着,却瞪着眼睛看天,骂完回头,问那位风度翩翩的青年人:“谢公子,我也觉得好像不对,你说他放下砖算我赢,还是没走到墙边算我赢?”
谢公子拿着一把扇子扇了一下,不屑地说:“随便都行,他是你的人,最好是他走到墙边放下砖头算你赢。”
二老实被两个年轻人加油后,脚步迈得大了一些,速度也快了。
“哦?”阎小七猛拍拍脑袋搞清楚了情况,冲向二老实大喊:“二老实,你他孃的只要不走到底,让你搬一辈子砖,我说到做到。
你只要走过去把砖放下,我今天就让你离开,辞去工作。”
二老实明显受到了鼓舞,嘴里发出一声怪叫,速度再次加快,整个人倾斜着往前冲去,明显人不受控制了,惯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直往前冲。
“好,就这样。”
匠人却是发出一片惊呼声,脚手架上的那位老匠人惊呼:“快扔,快把砖扔了。”
惊呼声中,二老实一头撞向了大殿的墙,眼看脑袋在撞墙时,半边身子被旁边的脚手架支架一拌,咔一声响,二老实一头栽了下去,架手架断了一根木料,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木料把二老实掀得翻身向上,接着砰一声响,二老实磺倒在地。
手中的砖头飞了起来,接着砰砰砰砸下来。
本来脚手架搭得非常牢固,若正面撞击的话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可二老实的身体加上百多斤的砖块,重量大,加上高速的运动,恰好撞向了脚手架边上的一个薄弱环节,因此,乱了一根据材料,接着脚手架开始缓缓地倒塌。
当工匠们感觉危险时,只能发出惊呼声,惊呼声中脚手架倒了下来。
轰隆声中响夹杂着叫唤,接着冒起一片尘雾,最响的是二老实发出的惨叫。
十多个工匠像下饺子一样从几米高的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哎哟声响成一片。
“怎么搞的,都别动,都是他嘛的你们搞出的事。”阎小七酒一下子醒了过来,连忙推卸责任。
“哎哟,七少爷,这事和我们无关呀。”
“七少爷,是你要让二老实赌的。”
“哎呀,我流血了。”
……
阎管事急忙上前说:“七爷,救人要紧呀。”
衙内们见势不妙拔腿就走,姓谢的公子抱拳道:“小七,100贯不急,明天给我就行。”
“我输了吗?二老实不是到了墙边吗?”阎小七不服气地说。
“阎管理,二老实昏过去了。”有个工友喊道。
“死了最好,你个王八蛋,让老子输钱,不死老子也揍死你。”阎小七说完没得到回应,气愤地冲了过去。
“七爷,别过来,这里危险。”
“是呀,你金贵呀,脚手架还在摇晃。”
工友们可能想保护二老实,叫唤着阻止阎小七冲过去。
管事反应过来,急忙拦人:“七爷,你金贵呀,可不能出事,我帮你看看,喂,你们快把他抬到边上,让七爷看看怎么样了?”
“人不行了,不能动了。”
阎家管事喊道:“别乱,有伤得厉害的吗?伤得狠的快到东边待着,没事的快干活,别瞎几把耗磨功夫了。
这是为皇上干活,工期紧,任务重,都他他孃的打起精神,轻伤不能下去,好了,快干活,快把二老实抬下来。”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有人一瘸一拐地走向东边,还有工人扶起摔倒的工友送过去,更多人开始收拾着倒塌的脚手架和工具。
雨季的尘土很快就消散,脚手架塌倒三截,左右两截只倒了一半,另一头还连在没倒的脚手架上,不过,上面的工匠早跳了下来过来帮忙,收拾着墙边丢弃的各种工具和烂泥断砖。
“二老实醒了,胳膊断了。”有一个工友喊道。
阎小七哼声冲过去,骂道:“你他孃的惹了这么大的事,有什么要说的?”
二老实脸色苍白,头上冒着巨大的汗珠,右胳膊耷拉着,整个人蔫蔫的,明显是非常痛苦地回了一句:“没啥。”
“赔钱,200贯。”
“没啥。”
“七爷,二老实家就一个破草棚,根本没那么多钱。”
“他刚才不同意了吗?”
“那是他的口头禅,只支说这两个字,你看他在摇头,就是不答应。”
阎小七甩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娘的以为我也是傻子?让老子我输了一百贯,快把钱赔出来,否则送你去坐牢。”
二老实没有吭声。
“少爷,他整天夸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给我卖了,把房子卖了,把他也卖了,快写文书,让他画押按攒钱,我要让他给做一辈子苦工。”阎小七咆哮着,朝二老实乱踢起来。
“哎呀,裤子,哎呀。”二老实不顾折断的胳膊,急忙去护他的裤子,结果断臂挨了一下,再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