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保护教主家人不利,罪该万死!”其余六堂主立刻匍匐在地,异口同声地自责谢罪。
天枢星君爱徒被杀,脸上的不满反而化作一丝微笑,频频点头表示赞许。
魄力,决断,凶狠,快刀如风!
这才是拜月教真正需要的新主人,杀死一名居心叵测的堂主,树立一种高深莫测的权威,值得一杀!
“大家都起来吧,我家人被杀,与你等无关,也与傅堂主也无关,大家随我来。”见教主发话,天枢星君与众堂主尾随沈落日登上了酒楼客房。
“诸位堂主,一定很不满我公报私仇,一出手就杀了傅堂主。”
“属下不敢!”
“其实我杀他也是迫不得已,但杀了他就可以换一座城。我们拜月教弟子在别人的地方四处飘,最缺的就是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换一座城?哪座城?”众人更加惊异起来。
“就是我们现在落脚的这座城——中州城。”
“原来教主事先已安排筹划好了一切,一进城便直奔本派的中州地下分舵。”
“可惜我棋差一着,没有早一点扬名立威,及时制止家人被屠。”沈落日继续吹嘘,一脸悲愤。
几位堂主立刻知趣地闭上了嘴。
“史胖子,你进来。”
听到传唤,守候已久的史胖子立刻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你接替傅宗枢,负责天枢堂,叫人将他的尸体处理一下。”
“回教主,我已经处理完毕。”
“胖子,那把天枢刀也是你的了。”
“嘿嘿,那把刀杀气太重,属下是厨师出身,用惯了菜刀,这把天枢宝刀还是留给那些有前途的年轻人吧。”说罢从背后取出一个长条布包,放在几案上,退在了一边。
“中州已是拜月教领地,从此本教总舵从荒僻山岭间的拜月神殿转到繁华的中州,各位可要好好经营,你们几个去处理接管事务,我跟天枢师兄还有要事商量。”七堂主闻言,急忙鱼贯而出,将门掩了。
“不错,你很好。”端坐一旁的星枢星君一脸赞许。
“师兄过奖,我想见一个人。”
“谁?”
“令总管。”
“嗯,尘世书虫令如山,你是应该去见见他了。”
“他在哪里?”
“一个书虫通常会在哪里出没?”
“书市。”
“很好,老朽告辞了。”
“师兄,你并不老,宝刀不老。”
“宝刀不老?”天枢星君停住了脚步。
“你还是童子之身,自然是宝刀不老。”沈落日诡秘一笑。
天枢星君也尴尬地笑了,拍拍沈落日的肩头,步出了门外。飘香楼恢复了一片宁静,杀死傅宗枢留下的阴影和血腥很快就消散在了徘徊的夜风中。
独立窗前的沈落日,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
今天的开场表演终于圆满的结束,为了查找杀戮家人的真凶,他已经不惜任何代价。
没有拜月教的支持,没有自己的江湖势力,靠自己单打独斗,别说报仇,就是查出真凶都如大海捞针。
他大摇大摆地踏入中州城,一路招摇过市,找最大的酒楼,就是为了吸引江湖人的注意,让暗藏的拜月弟子找到自己。
误打误撞,没想到飘香楼竟然就是拜月教的中州地下总舵。
嘿嘿,这帮家伙居然认为他是有备而来,被他的神秘莫测唬住了。
他娘的,那个该死的残废,竟敢藐视我的存在,没有好好保护我的家人。就因为在他眼里根本没有这个新教主,认为我不够狠,不够威风,不配做他的老大。
拿他的头颅跟木玄交换中州城,是一桩不错的交易!
拜月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难道就是那几个武功平平的堂主直辖的七个堂口?
一个曾经号令江湖的组织,绝不会只有如此单薄的势力,一定还有一群势力雄厚的背后支撑。只有找到那个神秘的令总管,也许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追查杀害家人的真凶,似乎也应该找他帮忙。凭直觉,这个令总管一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
现在他手里唯一的线索就是一截丝带,一定要找一个深通江湖故事的人去查出它的来历。
嘣!
一声清脆的金玉之声,自几案的包袱中传来。
沈落日蓦然惊醒,过去将包袱解开,里面的天枢刀竟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沈落日诧异地走上前轻轻抓起刀柄。
噼噼怕怕!
一阵暴响,刀身已裂为数段。
沈落日眼前浮现出史胖子诡秘的笑,原来他早已知道天枢刀已受到内创,已是一把废刀。看来拜月教确实是藏龙卧虎,几个年轻的堂主地位虽高,却只是一些隐藏实力的幌子。
破烂不堪的街道,杂乱无章地摆着数十个书摊,街道冷冷清清,十几个落迫读书人在书摊前转悠。
沈落日目光扫过,审视着这些寻找书籍的人。
一个书虫,一定读了不少书,一个爱读书的人一定会经常在书市出没。
一个背刀的大汉,在书市周围转悠,实在有些太惹眼。沈落日在靠近街口的书摊蹲下来,随便翻着书本,眼晴却停留在来来往往的人。
“这些都是江湖秘籍,有少林神拳,崇阳九现,伤心刀诀,南宫风雨剑……还有最新出版的残月刀谱。全部十文一本,低价甩卖,小伙子买一本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残月刀诀?
沈落日收回了目光,已无意中捏起一本纸质低劣的书,书面赫然印着:残月刀诀。
书摊的主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秃顶老人,很老的老人,一个似曾相识的老人。
《剑客传奇》是沈落日看过的第一本书,也是在学堂门口蹲守的卖书老人的书滩上买过的唯一的一本书。
老人比几年前更苍老了,但形象依然没有变,沈落日一眼便认出了他。
“老先生,还在卖书呢,还记得我吗?我以前在布集镇学堂上学,买过你的书。”
“哦——,你是小小孟对吧,爱读书,是一个好孩子。”
“你说的是孟小山,我是他的朋友,叫石头。”
“石头?恩,不记得了,人老了记性差。”老人迷惑地摇了摇头。
他指着沈落日手里的书,热情地推销道:“小伙子,买一本吧,最新出品的武功秘籍。”
“老人家,我是找人的,不是买书的。”
“找人?找谁?我干这行四十年,书市的人都很熟悉,你买一本书,也许我可以帮你。”
“好,书我要了,我出二十文钱。”
“你找谁?”
“令如山。”
“没听说过?”老头儿摇着秃顶,一脸茫然。
“那么书虫呢,他的外号是书虫。”
“原来你要找小书虫,他可是大老板,忙得狠,一年也难得见到三两回。”
“怎样才能找到他?”
“铜锣巷,红泥坊。”
“多谢!”
“等一下,这本书送给你,我的书十文一本,你刚付了我二十文。”老头将一本书硬塞给沈落日。
沈落日将两本书塞进怀里,大步而去。
铜锣巷,内行三十七步,便是红泥坊。
破旧的门楼,残缺不全的匾额。
朱红的大门,油漆剥落;铜黄的门环,绿锈斑驳。
未敲门,门已缓缓而开,一股浓烈的油墨味扑鼻而来。一个衣衫油渍斑驳的瘦小中年人出现在面前,面黄鼠须。
“令如山?”
“正是,请进。”人进门闭。
令如山低首拜见:“属下令如山拜见教主。”
“你认识我?”
“我认识你的刀和杀气,当你出现在铜锣巷一刻,我已感受到了它的杀气。”
“你正在忙?”
“不错,我正在赶印最新版的残月刀诀。”
“残月刀诀?残月刀的用法?”
“嘿嘿,残月刀的用法可以用刀谱表达吗?”
“不能,只能用残月刀来表达,所以你的残月刀诀是假的。”
“世上有真的残月刀诀?”
“没有”
“既然没有真的,也就无所谓真与假,最重要的是有很多人需要它,而我们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