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燕怏怏地转回骆家的小院,见三个小骆驮正蹲在院门口围着玩泥巴。三个清一色的土布衣服,缀着大小不一的补丁,看不出是男是女。
“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叶孤燕无聊的蹲下询问。
“我叫阿大。”
“我叫阿二。”
“我叫阿三。”
三个小家伙站成一排,怯生生地回答。
“这么早就出来玩,小朋友真勤快。”
“妈妈说,爹晚上没睡觉,不要吵闹,要让他好好休息,让我们出来玩。”阿三机灵地抢着回答。
叶孤燕无聊地逗留了一会儿,怕惊扰人家休息,没有进去。
绕着破烂的院墙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圈,实在找不到什么去处,见四下无人便飞身从屋后跃上屋顶。
躺在屋顶翘着脚,沐浴在暖暖的初升阳光里,很快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累了。
一阵剧烈的颠簸,将叶孤燕从梦中惊醒。
地震?
不错,是地在震,整个屋顶都在摇晃。
叶孤燕急忙坐起,放眼四顾,整个古堡一片安静祥和,没有半点摇晃,只有自己屁股底下的屋顶依然在剧烈的颤动。
一阵刺耳的古怪嚎叫声破顶而出,直击耳鼓。叶孤燕听出是胡嫂的声音,她似乎受到了袭击,凄历高亢,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不好,有敌人袭击。
叶孤燕飞身落入院内,仗剑直冲屋门而去。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叶孤燕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屋内毛毯上老骆驼平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胡嫂骑在骆驮上,一起一伏,头颅摇动,一头金黄的乱发满天飞扬,双手胡乱地抓扯着乱发,血红的巨口大张,吼吼的呼声震耳欲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狮子吼?
叶孤燕惊诧片刻,立刻涨得脸色通红,急忙提着剑,猫着腰,悄悄地向后退去,翻身越过低矮的围墙,一路狂奔而去。
胡嫂凄历高亢的呼声,如影随行,直透耳鼓,挥之不去。直到奔出好远,呼叫声依然在耳畔萦饶。
叶孤燕躲在一堵矮墙下,靠着墙急促地喘息着,脸色通红,手脚酸软,两腿竟有些抽搐……
喘息稍定,口内干燥,内心如火。
水!
我要凉水!
她想水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水。
一名健壮的妇女跳着两木桶水,正从她前面的经过。
“大婶,给口水喝吧。”叶孤燕跌跌撞撞地拦在她面前。
妇女一脸愤怒,没好气的说:“想喝水,那不是井,自己去打。”
说罢头也不回的挑着水径直而去,嘴里依然喋喋不休地嘟囊着:“没见识,竟然管老娘叫大婶。哼,老娘可是十七八岁的小媳妇。”
叶孤燕顾不得许多,沿着妇人所指飞身而去。绕过几间茅屋,看到一座高高的井台,水井上架着吊水斗的辘辘。
她跳上井台,将水斗扔进井里。
静候良久,一声沉闷的扑通声,仿佛自地底传来。
好深的井!
叶孤燕一声感叹,急忙双手齐动摇着辘辘。摇了半天,终于将水斗拽出了井口。
她捧起水斗,张开嘴巴连灌几口。
井水透骨的寒冷,叶孤燕打了几个哆索,胸口顿时清爽了许多,脸上还是烫的要命。她将水斗的水举到头顶,从头到脚浇灌下来,全身透骨寒意浸袭,叶孤燕顿时清醒过来。
回想刚才一幕,依然心有余悸,不觉又有些面红耳赤起来。急忙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叶大侠,在洗澡,凉快吗?”沈落日不知何时已笑嘻嘻的站在井台上,一双眼睛突然凝固不动,脸色竟然有些暗红起来。
“你在看什么?”
“我---,哦,什么也没有。”沈落日急忙将头偏在一边。
假装若无其事的大声嚷道:“请让开,本特使也要好好地痛快一下。”
嘴里说着,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又朝叶孤燕瞄了一眼,叶孤燕急忙低头,发现自己淋湿的衣衫若隐若现……
“无赖。”急忙将双手交叉遮掩,急速转身跑到一段矮矮的破墙下,坐在墙角对着正午的阳光烤晒起来。
沈落日被看破动机,一脸局促,急忙褪去上衣,一把抓起水斗甩进井内。
听到水斗落水之声,他将手中井绳一振,水斗竟然自井内飞冲而起,沈落日一把抓住水斗,将水劈头浇下来。
一边张开嘴巴接着顺面部滑下的凉水,一边大呼痛快\t。随手又将手中的空水斗再次投入深井。
井绳飞舞,水斗上下飞窜。
水声哗哗,沈落日头顶草屑,脸上污垢,身上血渍随水脱落,地上很快就积聚一滩浓黑粘稠的污水。
“好功夫!”云洛飞悄然出现,远远地站在一边,大声赞叹。
沈落日停止手中的动作,将水斗撂在一边,下来迎过去。
“沈兄弟,该吃饭了。”云洛飞招呼他一声,二人一边谈论着,并肩而去。
躲在一边看着沈落日表演飞斗的叶孤燕,半天才回过味,急忙跳起来远远地尾随着二人后面。
破败冷清的骆家大院内,今天显得格外的热闹,院里摆满了破旧的桌凳,众好汉三五成群的围坐着。
一大堆粗手大脚的妇女在厨房内外穿梭忙碌,骆家三神童与其他几个一样流着鼻涕的脏小孩在人群中穿梭游戏。
一名大汉一把拽住了乱跑的小阿三,其他几个也停止了玩耍围了过来。
“阿三,今天你老爹有没有打你妈妈?”
“有,我还听到妈妈喊饶命。”
“你妈妈是咋喊的,给叔叔学学。”
“大大,饶命啊,我快要死了,啊,啊,啊……”阿三扯开稚气的嗓子大声地模仿,惹得院内众人哄堂大笑。
看到云洛飞领着二位客人进来,大家立刻恢复了平静,一个个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一脸肃然。
云洛飞简单地说了些欢迎特使大人的场面话,大家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对付桌上的牛羊马肉大餐。
连不擅肉食的叶孤燕都禁不起诱惑,蘸着盐末连啃了几大块白水煮肉。
“酒来了!”随着一声吆喝,一辆载着几只巨大木桶的马车停在院门口,几个大汉将木桶抬进来,四处摆放了。
沈落日旁边的一名汉子撬开放在他们桌旁的一个木桶,取了一个破瓢过来一舀,准备给沈落日面前的碗里斟酒。
沈落日推开破瓢,拿起大碗自己伸进酒桶,舀了一碗鲜红欲滴的葡萄酒,咕碌咕碌几下,一饮而进,皱眉叫道:“他娘的,什么鸟酒,太淡了,不够味。”
其他人见特使大人如此,便放开手脚,纷纷拿碗直接入桶一通乱舀,搞得酒水四溢,满地流淌。
等叶孤燕拿碗准备去舀时,地上已只剩个空桶不停地晃荡。
她无意间发现胡嫂正和几个妇女在指点自己,她们在窃窃的笑着,脸上挂满了惋惜同情,想起早间的事,叶孤燕不觉脸红了。
一边豪饮的沈落日也感觉有些不自在,周围的好汉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屑的味道,纷纷摇头叹息,窃窃私语。
沈落日忙回头低声询问神采飞扬的云洛飞,云洛飞严肃的叫一个部下过来讯问,脸上也不禁现出尴尬的笑容。
回头诡秘一笑,对沈落日说:“这事你还是宴会后,去问胡嫂比较好。”
说罢起身,朗声宣布道:“今晚大家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古堡内全体男丁护送特使大人归队。”
“我们要去多久?”老骆驼红肿着眼皮小心翼翼问道,其他人也露出了同样疑虑。
“多则五天,少则三天,护送特使回到商队,我们就回来。”云洛飞大声回复,众人脸上现出释然的表情。
异口同声,情绪激昂的大声应道:“遵令!”
纷纷散去的好汉们,一脸同情怜悯的回首朝沈落日张望,沈落日已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隐藏的轻慢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