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嫂,越来越水灵了,老骆驼的功夫厉害吧?”一名领路的士兵坏笑着调侃。
“厉害,很历害,我很喜欢。”胡嫂一脸认真,用蹩脚的中土官话回答,两名士兵哈哈大笑,跟沈落日打个招呼便出门去了。
胡嫂不明白他们为何而笑,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离去。
“姐姐,你好!”叶孤燕亲热地上前招呼。
三天了,每天都面对一帮粗豪大汉,终于见到了一个同类,可以姐姐长妹妹短的一起八卦一下,再这样憋下去,她会发疯的。
“你们好,请到里面休息。”胡嫂恭敬地将两位贵宾让进低矮的房子,倒了两大碗漆黑浓厚的茶水放在一张矮木桌上,便带着三个黑乎乎,大小不一的小孩子折身出去了。
墙壁上嵌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将整个屋子照得更加昏暗,里面的地面铺了一张毛绒绒的毛毯,占据了半个房间,整个屋里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一股骚乎乎的味道。
沈落日翻身跌坐在毛毯之上,脱去破烂的官靴,盘腿坐在矮桌前,端起一碗冒着浓浓热气的奶茶,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不停地咋着嘴巴。
看着沈落日脱鞋,叶孤燕也想放松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被泥土,血腥,草汁弄得脏兮兮的一双白袜,才想起自己已经不穿鞋很久了。
穿一只鞋还不如不穿,她干脆将另一只也丢掉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罩着的肥大肮脏外衣,泛着浓烈的怪味,不由一阵恶心。
不过多亏这件外衣长大,不然自己就要露屁屁了,想到裤子后面的破洞,她下意识地捂住后面的衣服,将身体转了一下,面对着沈落日,恨恨地叫道“你,出去!”
“为什么?”沈落日奇怪地看着他。
“因为,因为男女受授不亲,不能同住一起!”叶孤燕理直气壮地说。
“哎,你真是麻烦,这几天又背又抱,连你的屁屁都看到了,还讲究这些。人在江湖,就要豪放一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看来你以后还是乖乖回家,别再出来了。”沈落日摇摇头,一脸不屑地朝外面走去。
“你……哼,无懒。”叶孤燕红着脸,狠狠地瞪着沈落日离去的背影。
“这是干净衣服,你们穿。”叶孤燕正在独自生闷气,胡嫂捧着一叠浆洗干净的破旧衣物走了进来。
叶孤燕急忙起身去接,一股浓烈的闷骚味道扑鼻而来,几乎让她窒息,她急忙别过头去,接了衣服退到毛毯上坐下。
胡嫂四下搜索,凑过来疑惑地问:“特使大人呢?”
那股味道再次扑鼻而来,叶孤燕屏息运气,支吾着指着房门。
“他出去方便?”胡嫂疑惑地问道。
叶孤燕不敢张嘴,屏息点了点头。
“他强壮,功夫厉害?”胡嫂憨厚地笑着。
叶孤燕急忙连连点头,盼着她早些离开。
“你跟他在这里,晚上,快乐,我出去。”胡嫂指着宽大的毛毯诡秘地笑了。
叶孤燕脸憋得通红,只顾拼命地点着头。
“你不用害羞,快乐,很不错,我也喜欢。”胡嫂做了个鬼脸,终于转身出去了。
叶孤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里的人真是古怪,见面老是谈论功夫。功夫?快乐?喜欢?都什么意思呀?真是莫名其妙。”
她拣了几件衣服,将肮脏不堪的外衣裤换下来,将一双肮脏的白袜脱下来丢掉一边,舒适地躺在毛痰上沉沉睡去。
一抹阳光透过敞开的门窗透进来,暖洋洋很是舒服,叶孤燕懒懒地伸着自己的手脚,翻个身继续酣睡。
“啊欠!”
一股暖热的气流袭来,脚心一阵捎痒,叶孤燕急忙翻身坐起,沈落日正一边揉着鼻子,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叶孤燕紧张地怒吼道。
“你还问我,我睡得好好的,你的臭脚伸过来,将我熏得直打喷嚏。”沈落日嗅了嗅鼻翼,皱着眉头抱怨。
叶孤燕红着脸,急忙将一双雪白的脚藏在身下,怒气冲冲地挺身逼问:“谁让你进来睡的,你什么进来的?”
“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本来就是为我特使大人准备的,我不过是出去透透气。”
“你一直就在门外?你看到了什么?”叶孤燕紧张地问。
“看到你换了衣服,所以我也进来换了一套干净的,真是舒服!”
“无懒!”叶孤燕跳了起来,伸手去拔剑,才意识到自己的剑还插在箭楼上,居然忘记取下来。
“找什么?你的剑,它在这里。”
“它怎么会在你那儿?”
“昨晚我出去透气,顺便将它取了回来,一个剑客居然将自己的剑都忘记了,真是失败啊。”说罢将剑插向叶孤燕脚下,转身扬长而出。
叶孤燕急忙跳脚躲避,剑已插在双脚之间,剑柄嗡嗡颤动着。
“你?”叶孤燕气得跺脚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叶大侠,别磨蹭了,我们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办。”沈落日在门外催促道。
“人家没有鞋,怎么出去啊?”
“昨天逃命时,你也没有鞋,跑得不是也挺快嘛,女人,真是麻烦。”随着沈落日不耐烦的声音,一件东西从窗户飞了进来,落在叶孤燕脚下,是一双破旧官靴。
叶孤燕穿好鞋袜,轰轰轰地冲出了房门,尾随着沈落日轰轰轰地直追而去。
没办法,靴子太大,脚太小,只能拖拉着它一路轰轰前行。
云洛飞早已等候在箭楼前,手里牵着两匹彪悍的快马。见二人过来,满面容光地招呼他们。
“云将军,我们已养足精神,我的伤也不碍事,要事在身,沈落日特来告辞。”招呼过后,沈落日主动辞行。
“什么要紧事,这么急?”
“当然是贩马之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商队,完成与西域的马匹交易。”
“沈兄弟,你必须留下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有东西给我看,在哪里?”
“你上马,随我来。”云洛飞翻身上马,回头等候沈落日。
沈落日也不多问,纵身上马与他并肩而立。
“云叔叔,我的马呢?”叶孤燕焦急地问。
“此事事关军营机密,你不是军中士卒,不便随行。”云洛飞话未落,二人已驱马飞驰,绝尘而去。
叶孤燕一脸委屈,踩着轰轰轰的破官靴,怏怏地向骆十七家的小院走回去。
沈落日随云洛飞驰出古堡后门,一路向北飞驰。
抬首碧空万里无云,俯视莽原绿草如茵。健马如风,清晨的草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牛群,羊群,还有一片圆顶穹庐。
一条横亘草原的围栏赫然进入沈落日的眼前,围栏四周帐篷林立,二人纵马饶了围拦半圈突然勒马。沈落日顿时目瞪口呆,前面一道湛蓝的水波横在面前,湖边到处都是清一色的枣红色骏马。
万马奔腾,饮水碧波。
“怎么样?这些战马相比胡人铁骑?”
“胡骑虽众,杂色不一,如此清一色的神骏良马,却难得一见,这群马大概有一万多匹吧?”
“沈兄弟,好眼力,总共一万一千三百六十一匹。”
“原来云大将军此次派我西来,是为了接应云将军。可是,这么多战马想要带回边城,恐怕并非易事。”
“沈兄弟,何止转运困难,恐怕这里的许多兄弟早已无心东归,这才是最让我忧虑的。”
“无心东归?为什么?”
“昨晚沈兄弟住在骆十七那里,应该也有所感触。”
“难道他们都已扎根于此,有了牵挂?”
“已有四十七人有了家室,其余一百二十六名没有牵挂的恐怕也有不少不愿回去的。”
“为何?”
“在这里做马贼虽然辛苦,可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由自在,无法无天。回到军营还要受军纪约束,自然不愿东归。”
“既然如此,那就带愿意东归者回去,不愿意的就让他们留下来。”
“人可以留下来,但是马呢?他们愿意让我们全部带走么?何况队伍一旦分裂,必然人心涣散,无法克服险恶,穿越万里关山。”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
“仆固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