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边城秘探云洛飞冒犯将军特使,击毁大将军信物调兵玉牌,罪该万死。”长须客惶恐地拜俯在地。
“将军大人,快起来,大家快起来。”惊魂稍定的沈落日,忙不跌地招呼大家起来,自己急忙蹲下来,收起碎成几块的玉牌,努力将它们拼凑一起。
云洛飞惶恐的凑过来:“特使大人,玉牌还能修复吗?”
“云将军,我只是个刀兵,不是什么特使。至于玉牌嘛,碎就碎了,最多交回去让云大将军重新换一块,不过一块玉而已。”
“特使大人,怎能如此说话?寒玉令牌乃特级将军令,我追随云大将军几十年,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它。平时即使调动十三镇守边大将,也不过是一级金牌令。”云洛飞见沈落日如此轻视军中至高无上的寒玉令牌,不觉有些恼火起来。
“原来这块玉牌这么厉害,云大将军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这个小兵保管,实在是太不小心了,结果被云将军的铁笛神功一击而碎。哎,这块玉实在太不结实了。”
“你……,哼……,云某击碎玉牌,犯下不赦之罪,等我回到边城自然会听候大将军处罚,你不必以此来要挟我。”
“本特使持寒玉令牌前来调兵,难道是在要挟你?”沈落日故意将手里的玉牌在云洛飞前面得意地晃了几下。
“卑职不敢。”云洛飞忍住怒火,急忙恭手拜见。
“既然如此,还不快点备些酒肉款待本特使。”沈落日故意趾高气扬地说。
“是,请特使大人随我进小楼用饭。”云洛飞恭敬地应诺,带领二人向破旧箭楼的大门走去。
背后的众人见他如此傲慢,个个强忍怒火,驱赶着马匹各自散去,几个头领模样的壮士,跟在后面一起进入了箭楼。
箭楼之内拥挤的巷道,已架了几堆火,烤着血淋淋的几大块肉,随着吱吱冒出的油脂,香味很快就四散飘逸。
沈落日等不及烤熟,便割了一块依然滴血的马肉大嚼起来,血水和油脂顺着嘴角直淌到满是血污的衣服上。
饥肠碌碌的叶孤燕也挥剑割了表面的一丝熟透的细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看到沈落日的吃相一阵恶心,几乎呕吐而出,厌恶地瞪了一眼,背转身去低头慢慢享用着手中那一丝肉。
看到沈落日如此豪迈,云洛飞和几名头领对他的不满顿时减少许多,开始挥刀割肉,大吃大喝起来。
“酒来啦。”两个精明强干的壮士抬了半截破水缸,几个破葫芦瓢在酒面游荡着。
沈落日抓起一个破葫芦瓢,舀了一瓢酒,一饮而进,抹着嘴角张口赞叹道:“啊——,好---水!”
“不是酒么?”叶孤燕凑了过来。
“酒?有水喝就不错了,我们没见过酒已经很多年了。”云洛飞感慨叹息。
“原来是水啊,我没有喝水已经好久了,我也来一瓢。”叶孤燕跳起来,夺过沈落日手里的破葫芦瓢舀了一瓢,咕咕碌碌灌了起来。
“既然大家几年没喝过酒,不如我请大家喝酒。”沈落日大声说。
“特使大人,说笑话吧,哪里会有酒?”几个头领狐疑地看着他。
“你们去把俘获的马匹背上的羊皮袋取下来,里面应该还有剩余的酒,交给弟兄们过过瘾。”
几个头领听到酒字,立刻流着口水,起身准备出去从缴获的马身上搜索羊皮酒袋。
“慢,特使大人,我们在外执行军务,军中纪律,不得饮酒。”云洛飞忙起身制止。
“传大将军令,今天特许每人喝酒一瓢。”沈落日又掏出破玉牌晃了晃。
“谢大将军。”众人异口同声欢呼,直奔外面缴获的马匹而去。
云洛飞苦笑着坐回原位,默然不语。
“云将军,这块玉牌还是交给你吧,在我手里也没什么正经用处。”
“特使大人,玉牌已破,无法修复,我自然会承担罪责,何必这样为难我?”
“玉牌是在下急于证明身份,出手急迫,一时失控,失手捏碎的。云先生笛法精湛,在我亮出玉牌那一刻,已及时收住了手中铁笛,玉牌破碎时,铁笛离玉牌尚有三毫之距。”
“三毫之距?特使说笑了,玉牌令乃在下击破,多谢特使为我开脱,云洛飞决不会借此推卸责任。”
“云先生,不信,可取玉牌令自己察看。”
沈落日将玉牌令递了过来,云洛飞将信将疑地接过玉牌,仔细的察看一番,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玉令牌上确实没有任何击打痕迹,确为四边受强力挤压而裂,云洛飞鄂然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刀兵的年轻人。
玉牌坚如铁石,他竟然一捏而裂。
扪心而论,自己数十年的功力也未必可以做到,怪不得云大将军会派他穿越胡地,深入西域来接应自己。
他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恭敬地将寒玉令牌双手奉上:“特使大人,玉牌确非在下所击碎,多谢特使开脱,请收回寒玉令牌。”
“现在寒玉令牌在你手上,我已不是什么特使了,这里的一切调动还是听你调遣,小兵沈落日愿听从云将军调遣。”沈落日恭恭敬敬地起身叉手施礼。
“这……”云洛飞手捧着寒玉令牌,不知所措,仿佛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云将军,军中号令必须统一,我这个不懂指挥的小兵,拿着将军令牌肯定会影响你的指挥部署,临行时将军交给我的任务,只是配合军队的寻马行动。”
“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替特使保存,顺便想办法修复一下。”
“玉碎也能修复。”
“玉碎虽然不能修复,但令牌却能修复,只不过裂纹无法补救,至少在返回朔方城之前要保持一个看似完整的寒玉令牌。”
“云将军,我们已经吃饱喝足,该出发了,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追赶上联合商队。”
“沈兄弟,你必须留下来养好伤。”
“你怎么知道我已受伤?”
“从你们走进古堡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已身负重伤。”
“你如何看出我的伤?”
“不是看出,是听出来的,从你的呼吸可以听出你的伤已几乎伤及心肺,伤势很严重。不过好象出血却不多,你是如何止血?难道你有江湖传说中的避血神丹?”
“避血神丹?”沈落日一脸迷惑。
“避血神丹据说是茅山派多宝道人炼制的独门秘宝之一,专门止血,一抹即愈,神效非常。没有此药,沈兄弟却是如何在转战之间,快速止住伤口的血?”云洛飞惊异地看着沈落日。
“我只是贴了一张狼皮。”
“狼皮?我是否可以看一眼?”
“它就在我背后的衣服之上。”沈落日缓缓转过身。
“原来是它!”云洛飞一脸惊骇地叫道。
“你以前见过它?”沈落日疑惑地看着云洛飞。
“我七年前进入西域途中见过一次。”云洛飞点点头。
“那么步残阳你也认识?”
“何止认识,就是他属下的地狱门的弟子帮助我们偷偷穿过悬冰幻城门下首座弟子大漠鹰王盘据的九鹰山。”
“大漠鹰王纽毕鸿是慕容孤月的座下首席弟子?他不是胡族王子吗?怎么会是慕容孤月弟子?”
“慕容孤月本就是胡族第一高手,除了他谁能教出如此厉害的徒弟?”
“慕容孤月是胡人?”
“那是自然,一个领袖漠北江湖数十年的人,难道会是外族高手?”
“但他是明月尊的徒弟。”
“这就是明月尊的高明之处,教授一个胡族弟子,便可以号令漠北江湖,不像后来的崇阳派,安插一个步残阳就想统领漠北,经营了漠北数十年连九鹰派都搞不定,不但他自己被对手暗算,躲避了七年不敢露头,害得我们也被迫滞留西域七年。”
“你们来此已经七年?当年为何要来此地?”
“跟你们一样,七年前云大将军派我领精锐铁骑一千,配合另一位军探叶重楼西进寻马,当时为了对付胡人的拦截,我们与经营漠北江湖的崇阳派步残阳合作。
在他的掩护下,我们顺利地通过了九鹰山,结果在狼城遇到狼王的攻击,几番恶战,双方损伤惨重,步残阳人被迫亲自出手,一记斜阳夕照,在狼王身上刻画了困兽诀,困住了狼王的修为,狼王被迫逃逸。
就在击溃狼王一刻,纽毕鸿越空而来,空中铁羽如芒而下,那个步残阳对付野兽还有一些歪门邪道,却消耗了不少元气,却再也无力应付大漠鹰王的铁羽神功突袭,身中数条寒羽,遁入沙地之下溜走了。
撇下我跟傲雪派一众人命,被迫四处潜逃,我带着队伍一路西逃。等摆脱追杀之后,身边只剩一百余名骑士,只好一路向西,躲在这座荒废的古堡。”
“原来如此,那么恭喜云将军,你终于可以回到边城了,鹰王已被杨之远先生击退,遁入大漠,九鹰山现在的主人已是土卢王子买买提。”
“买买提?他正是步残阳潜入漠北后收的第一个弟子,看来我们真得可以东归了。”
“不过,那已是一月前的事了,现在九鹰山的主人是谁却很难说。”沈落日又将狼城故事以及遇见万兽人王的过程给云洛飞讲述一遍,听得云洛飞一脸惊讶,疑惑地审视着眼前这个普通刀兵。
旁边的叶孤燕早被二人的对话搞得云里雾里,仿佛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原来江湖中竟然有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情,实在太刺激了。
沉默许久,云洛飞苦笑着说:“你破了步残阳的困兽诀放出了狼王,隐没三十年的万兽人王也回来了,是福是祸,只有看天意如何安排了。”
“事在人为,既然我们能突出来,就有办法回去。”
“我们在此已经滞留七年了,绝不能继续逗留荒野,就算面对千难万险,也要踏上东归之路。”云洛飞伤感地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