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日?老邢的新搭档?”云大将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柴堆旁。
“正是在下。”沈落日紧张地站立起来,局促地看着突然造访的大将军。
“不错,很勤快。从明天开始,你再也不用劈柴练刀了。”
“我明白,明天开始将有一场血战。”
“老邢呢?”
“属下也不太清楚,我去帮大将军找他过来。”急于摆脱紧张和压抑的沈落日,想借机离去。
“不必了,他一定又去喝酒了,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沈落日惊讶呆立,不知所措。
“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要我帮忙?”沈落日越发摸不着头脑。
“明天将是一场残酷的决杀,老邢年纪大了,而且每日酗酒,他的手已开始颤抖。沙场之上,你一定要帮我照顾他,保证他活着回来,这一仗结束之后,他也应该退役了。”云大将军语气感慨,面色沧桑了许多。
“大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保护老邢。”
“有你的快刀,加上充沛的体力,我想应该不会有闪失。我和老邢都老了,不再适合这个浴血拼杀的战场。”云大将军缓步离去,留在沈落日眼里的,是一个清瘦苍老的背影。
黄沙漫漫,战马嘶鸣。
胡人骑兵风驰电掣般冲杀过来,弯弯的战刀在阳光下闪耀着。
云遮月傲立在指挥台,冷冷的面色透着硬硬的味道,原地待命的边兵整齐肃立,等待着出击的号令。
“放箭!”
当胡骑进入三百步,随着一声令下,第一队重箭手迅速前移,一排长箭射出,迅速后撤重新张弓搭箭;第二队迅速上前,接着一排长箭射出,迅速后撤重新张弓搭箭;第三队迅速上前,接着一排长箭射出,迅速后撤重新张弓搭箭。
已重新张工搭箭的第一队,迅速前移,一排长箭射出,迅速后撤重新张弓搭箭;已准备就绪的第二队,迅速前移,一排长箭射出,迅速后撤重新张弓搭箭……
轮番的箭雨攒射,突击在前的胡骑纷纷落马,如风的攻势并未丝毫停滞,转眼便突到了弓箭手面前。
失去优势的重箭手迅速后退,一排削尖的长竹突然出现在胡骑面前,飞驰的胡骑不及躲闪,纷纷扑向密密麻麻的竹尖,一个接一个宛如糖葫芦一般串在上面,很快便在竹阵前堆起一排尸墙。
悍勇的胡骑并无丝毫停顿,飞驰的战马纷纷腾空而起,越过堵在前面的尸体。第二排的长竹早已在空中迎候,很快便又串出一排糖葫芦。
第一排的长竹兵来不及后撤,早被后面冲杀过来胡人铁蹄践踏,弯刀砍杀,死伤遍地。很快第二排长竹兵也被砍杀,践踏死伤无数。
伤亡惨重的胡骑更加狂怒,毫不迟疑,纷纷腾空越马,践踏如山的尸体继续突击。
烟尘四起,战马嘶鸣。
躲在后面的边城士卒纷纷后撤,迅速斩断了浮桥的绳索。一条深深的沟壑横在飞驰的胡骑面前,里面密布着倒立的尖木桩。
胡骑不及勒马,纷纷跃入坑内,串在尖木上,眼前的沟壑很快就被人马的尸体填满了。
践踏过堆积如山尸体的胡骑继续疯狂的冲击,但气势已大不如前,自信的冲杀变成了愤怒的狂突。
“杀!”
云遮月声令下,按耐已久的步兵终于等到了出击的机会,挥舞长矛,大刀冲向敌骑。
沈落日一马当先,率先杀入敌阵。
黑光起落,快如疾风,势如闪电,杀气四溢。
斩马,割脉,一气呵成!
随着闪烁的漆黑刀光,面前的胡骑纷纷落马。
“四十二,四十三……四十九!”当沈落日紧张地数到这个神秘数字,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刀柄串入沈落日的血脉。
沈落日骤然血气翻涌,杀欲升腾,眼睛一片血红,连漆黑的瞳仁都泛着血红的光。
手中的漆黑刀锋幻化出万千刀影,伴随漫天的杀气一路冲杀过去。
杀那间,人头翻滚,血肉纵横,肢体乱飞……
剽悍的胡人惊恐地四下走避,并肩挥刀砍杀的老邢见此情景,急忙避开敌军刀锋缓缓退后,躲在沈落日后面,紧张地观察着战场变化。
数万人博杀流血的杀场,尸积如山,血淌成河,淡蓝的晴空渐渐幻化成淡淡的粉红,洁白的云层慢慢凝结了一层粉红的霜。寒意浓浓的北风里飘起了粉红色的血腥味,苍茫的黄土地被鲜血浸泡成暗红色,升腾着粉红的血雾……
这是一场波澜壮阔,风云变色的决杀,这是一场鬼哭神号,天地低昂的屠戮,这也是一个令沈落日豪情万丈,激情迸发,杀欲狂泻的大舞台。
表演刚刚拉起帷幕,精彩还在不断继续!
直到多年以后,落寞的沈落日在夕阳下独自喝着酒,追忆往日辉煌,感慨叹息:那一场决杀给他留下的,是一个粉红的回忆!
凶悍的胡人终于开始败退,来如风,去也如风,残余的胡骑很快就消失在茫茫血雾深处。
然而他们的恶梦还没有结束,因为云大将军的骑兵已出现在他们的两侧,尾随着疲惫的残余胡骑一路砍杀。
精疲力尽的胡人拼命纵马逃串,等待了几个时辰的边陲骑兵,如一群饥饿的狼,红着眼一直追出五百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的胜利。
在边城的博杀中,他们长久以来一直处在绝对的劣势,这口气已经憋了太久。
他们在疯狂的追逐,纵情的博杀,一路上留下无数的尸体,缴获了无数的马匹。
在云大将军眼里,杀死多少胡人,死去多少士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了多少战马。
在未来的边城长途奔袭战中,马远比人更重要。
夕阳西下,黄沙漫漫。
追杀的队伍终于渐渐慢了下来,亡命逃窜的胡人恶梦终于在夜幕降临前结束,但亡命杀戮的沈落日的恶梦却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