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有些后悔让香儿先回去了。
不是因为他迷路了,而是因为撞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昨天那对一高一矮的瘦弱汉子。
“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啊!”又是高个子抢先开口。
“冤家路窄?这么说,你们是故意在这等我的?”林阳皱起眉头。
“没错,我们兄弟俩辛辛苦苦赚来的十两银子,哪能就这么轻易让你拿走。”
“被撞的是我,银子也是赔偿给我的。”
“是你被撞了又如何,这东京城每天都有人被撞,你以为都有赔偿吗?”
难道不是吗,我一天内就遇到两次,不仅都有赔偿,而且都是十两银子……林阳默默吐槽。
“那昨天你们为什么离开?”
“张伯于我们有恩,我们自然要给他面子。”
“那今天为何又找上我?如果我回去告诉张伯呢?”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矮个子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们认识张伯好多年了,从来也没听说他有外甥。昨天明显是张伯帮你小子解围。今天,你必须把银子交出来!”
这个矮个子倒是挺聪明,林阳暗暗想到。口中却说道:“如果我不给呢?”
“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高个子开始撸袖子,露出威胁的架势。“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在这东城和北城,哪个不认识我们?竟敢黑我们的银子。”
“哦,抱歉,二位是?”林阳故意问了一句,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小三子、小四子,不知道你们哪个是小三,哪个是小四啊?”
“放屁!什么小三小四。我叫过街老鼠张三。”矮个子自豪地宣称。
“青草蛇李四。”高个子捧哏。
说的还挺自豪,这是什么好名字么?林阳又忍不住吐槽了。
不过,这两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林阳打量这两人瘦弱的身躯,再对比自己185公分的身高和80多公斤的体重,他真想直接动手解决问题。但转念一想,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不要轻易招惹是非为好。毕竟以后自己要在这汴梁城里赚钱,万一这些无赖频繁来捣乱,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可是要白白将银子交给他们,又心有不甘。
突然,林阳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两位,久仰大名。这样吧,我有个提议,咱们来打个赌,如何?如果你们赢了,那十两银子全归你们;如果我赢了,那就对不住了。不过,无论输赢,咱们就当交个朋友,怎么样?”林阳提议道。
“赌?哈哈,那太好了,这可是咱们最擅长的了。”李四立刻就答应了。
张三本想阻止李四这么快答应,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问道:“赌什么?掷骰子?还是牌九?”
林阳摆了摆手,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那些都太low了,咱们来点有技术含量的。”
张三李四没有听懂“喽”和“技术含量”是什么意思,但他们明白林阳想要玩一种新的游戏。
“你说说看。”张三催促道。
林阳从口袋里掏出十五枚铜钱,将它们分成三行摆在地上,每行分别是三个、五个、七个。然后,他向张三李四解释规则:“两个人轮流拿走这里的铜钱,数量不限,但有两条规矩:一是每次只能从一行中拿走铜钱;二是每次至少要拿一枚铜钱。最后谁拿走最后一枚铜钱,谁就获胜。”
张三和李四盯着地上的铜钱,思索着这个游戏的规则。林阳也不催他们,耐心的等着。他在这里的人际关系网有限,目前只认识张教头和香儿,想要办成事情太难了。自己要迅速积累财富,经商是必然之路,而对信息的掌握在经商中至关重要。这些混迹于城中的泼皮,耳目众多,获取信息的速度必然快得很。而且,从昨天他们和张教头之间的表现看,这两人尚有感恩之心,应该还有底线,或许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怎么样,谁先来?”见张三李四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林阳主动开口询问。
“我来!”李四迫不及待地应声,随后便伸手从第一行拿走了三枚铜钱。
林阳毫不犹豫,从第三行迅速取走两枚铜钱;李四稍作沉思,从第二行取走四枚;林阳也迅速从第三行取走四枚,动作之快,几乎不假思索。此时,第二行和第三行只剩下各一枚铜钱,李四显然已经输了一局。
张三见状,立刻上前道:“我来!
这次,张三先从第一行拿走一枚铜钱;林阳也紧随其后,从第一行取走一枚;张三又从第二行拿走一枚;林阳则从第三行拿走两枚;张三思虑良久,从第三行再拿走两枚;林阳看了看他,从第二行又拿走两枚;张三看着剩下的铜钱,无奈地叹了口气,承认自己输了。
林阳将所有的铜钱收起,拍了拍刚买的衣服,站起身来,语气轻松地说:“愿赌服输,昨天的银子就与你们无缘了。不过……我倒是很想和你们交个朋友,所以,我可以教你们一个赚点小钱的法子,你们想听吗?”
张三李四一听,好奇的问:“什么法子?”
林阳举起手中的铜钱:“就是这个。”
张三明白林阳指的是刚才的游戏,便问:“这怎么赚钱?”
林回答:“摆摊,或者用其他你们擅长的方式,你们就和别人玩这个游戏,谁输了,谁出这十五文钱。只要你们一直能赢,不就赚到钱了吗?赚不了大钱,赚点生活费也好。”
张三李四虽然没听过“生活费”,但大致明白了林阳的意思:“可是怎么保证一定能赢?”
林阳自信满满:“我自然有办法。”
张三似乎有些怀疑:“真的?有这法子你怎么自己不赚,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看不起谁呢!作为穿越者,怎么能靠这种方法赚钱!
林阳心里暗自吐槽,脸上却保持着平淡的笑容:“我自有其他赚钱的办法。而你们二位,恕我直言,怕是想不到什么赚钱的好法子吧。”
李四听了,虽然知道林阳说的没错,但还是不服道:“你这法子也不是什么好法子。”
“当然,这只是个小手段,告诉你们只是嫌弃你们坑钱的手段太粗糙了,看不下去。”林阳故意调侃,也不管他们是否能理解,接着说道:“不瞒你们说,我这次来汴梁,就是为了做买卖赚大钱的。但是我对这里不太熟悉,除了张……我舅舅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帮我的人,所以我现在正是在寻找帮手。”
“找我们帮你?我们是……”张三觉得不可思议。
“泼皮?无赖?混混?——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称呼你们,不过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人品和能力。”林阳挥了挥手,态度坚决。
“人品?”张三又愣住了。
“就是性格、性情……唉,就是……是不是好人!”林阳也不知道“人品”这个词在古代应该怎么说。
“我们?”显然张三、李四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呃……你们现在当然不能算好人,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有救,我可以帮你们。”林阳觉得自己还是得有点底线,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们是好人。
“为什么?”张三有些不依不挠。
“因为你们知道感恩——嗯,就是张伯帮过你们,你们便知道感谢他,尊敬他。”这回林阳表现得很认真。
张三和李四沉默许久,随后张三开口道:“好!我们就信你一回。”
“好,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林阳道。
“什么条件?”
林阳竖起一根手指:“首先,今天你们要领我在这城东,城北转一转。我初来乍到,需要看看在这里可以做什么买卖,正好也是考验下你们,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如你们自己说的,对这东城和北城很熟悉。”
“好,没问题。”张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林阳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以后在外面,不得提你们俩的外号。”
“为什么?”李四问道。
“难听!”林阳丢下两个字,越过两人,向前走去。
这……张三李四面面相觑,无奈跟了上去。
……
张三和李四,相较于香儿,显然更适合担任导游的重任。
两人带着林阳,从先前香儿闲逛的巷子逛起,原来这条巷子叫大行货巷,巷内充斥着琳琅满目的手工制品,穿过巷子,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宏伟的大酒楼映入眼帘,门前搭建着错综复杂的架子,张三自豪地介绍,这就是有名的樊楼,门前的架子被称作彩楼。林阳在樊楼前驻足了很久,这里据说就是李师师和宋徽宗相会的地方,他后悔今天没有带手机来拍照,这要是拍下来带回去,说不定会很值钱。
三人继续向南漫步,张三向林阳介绍,这条街道的旁边就是皇城。林阳回头望了望樊楼,心中暗想,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樊楼上就能窥见宫内的景象?带着这个疑问,他跟随张三和李四继续向南行进,一路走到了路口,张三告诉他,这条街叫做潘楼街,往西就是皇城的正门,往南则是金银彩帛的交易市场,那里是富豪商贾的聚集地,张三和李四对那一带不熟悉。
他们沿着潘楼街向东走,很快就看到了另一家大酒楼,名为潘楼。李四兴奋地向林阳介绍,这里的行首是一位名叫封宜奴的歌伎,她的美貌与名动京城的李师师不相上下。不过,林阳对此并无太多感觉,毕竟北宋时期的名伎,除了李师师,其他的自己也没有听说过。他们离开了潘楼,继续前行,沿途经过了各式各样的酒楼、勾栏瓦子。最后正好到达林阳昨晚试图穿越回现代的那个路口。
转过路口,张三和李四带着林阳漫步在马行街上,有了两人的介绍,林阳逛起来又比昨晚自己一个人逛多了些意思。马行街及其两侧的街道上,杨楼、庄楼、欣乐楼等名店林立,这些酒楼与樊楼、潘楼相比也毫不逊色。此外,还有一个十字街口,东西两侧各有一条巷子,张三在介绍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原来那个街口被称为鹩儿市,两条巷子分别叫做东鸡儿巷和西鸡儿巷,那里是妓馆青楼汇聚之地。
张三李四问林阳要不要进去体验一番,被林阳正气凛然的拒绝了——他才不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