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父子携了老管家在花厅用茶,不明就里,只听黄家下人匆匆来禀说黄老先生突发疾症,婚配一事还需择日再议,多有得罪。
宋家父子面面相觑:老爷子到底是高兴得还是不高兴得啊?宋老爷连忙让管家备车,纵然宋公子依依不舍,最后也只能被家大人拽着悻悻而去。
恢复神智的黄承彦气息未定,拄着胳膊坐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将黄月英关进小黑屋闭门思过,紧接着就嚷着备车,他要去隆中书馆,找诸葛亮对峙算账。黄夫人和管家谁也劝不住。
水镜还以为黄老先生是来找自己喝酒对诗的,还从未见过哪次像今天这般气急败坏。黄承彦让水镜把诸葛亮叫来,还叫他不要管不要问,水镜无奈,只见黄承彦屏退了众人,单留诸葛亮一个。
教室里,只有黄承彦和诸葛亮两个人。黄承彦步步紧逼:“诸葛亮,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打算将来如何对待小女?”
诸葛亮以为黄承彦是秋后算账——算的是媒妁大典狸猫换太子一事,略有心虚。黄承彦看诸葛亮眼神迟疑嘴巴吞吐,料定女儿所言不虚。
“诸葛孔明,犯下如此滔天之祸,该当何罪?”
“请黄老先生恕罪!弟子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你毁了我女儿清誉,你还不得已?!难不成是我女儿逼你就范不成?”
黄老先生话音刚落自己都有点儿莫名心虚,黄月英向来顽劣霸蛮,如果女儿真想怎样,眼前这个文气书生如何招架了得……唉,不行!事到如今,不能胡思乱想……
诸葛亮一头雾水:“这……”
“事已至此,你说吧,这事儿打算如何负责?”
诸葛亮汗如雨下,只好答曰:“好好读书学习,将来报效国家。”
纳尼?!
二人鸡同鸭讲,笑料百出。
黄承彦越问越乱,只好打道回府,临走的时候,他找到水镜,欲语还休,不知如何开口。水镜以为黄承彦已经知道诸葛亮帮助其他学生作弊一事。
黄承彦为人老派,一听更加大惊失色:“诸葛亮还敢作弊?!哎呀呀,这样的人你也把他留在书馆?”
水镜无奈:“黄先生的意思也是要把他从书院除名?”
黄承彦更不爽了:“什么叫也是?看来不止我一人有这种想法喽?这样的人你把他除名,莫非要祸害社会?”
水镜先生彻底蒙圈了:“诸葛亮已被精舍录取,如今是雾隐弟子,我水镜说的不算。”
黄承彦愤愤告知水镜:“小女抱恙,暂不来书馆了。”
诸葛亮回到书馆,不见飞燕来讨吃食,觉得蹊跷,这才知道黄月英已被其父带走。回到宿舍,发现自己铺盖一空,原来黄承彦给水镜先生施压,诸葛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接受惩罚——从此要夜宿柴房,读书没灯,写字没笔,还需打扫厕所。
这可乐坏了郑伦。听说是黄承彦施加外力,他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别看黄老爷子对我爹经常冷脸,但骨子里还是向着我的嘛!看来,我也要投桃报李,帮黄老爷子一把才对。
这下惨了,在精舍学习时,诸葛亮将事情一五一十禀告雾隐,雾隐只是笑而不语,并未责怪。
诸葛亮苦恼于无法读书,雾隐却望向天空:“月朗星稀,有何不可?”
诸葛亮豁然开朗,每夜借月光读书,听虫鸟夜鸣,自乐无穷。
讲到这,不得不提及“囊萤映雪”这个成语。
其中“囊萤”的典故是讲晋代的车胤,他少年时勤奋好学,但是家中贫困,常常没有钱买灯油来在晚上读书。在一个夏天的晚上,他看见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发出微弱的光亮,于是他就捉了几十只萤火虫,放在用白绢做的口袋里,以此照明,夜以继日地苦读。
想必诸葛亮月下读书时,也少不了“囊萤”照亮。人道诸葛孔明苦中作乐,孔明却徜徉典籍之中,每晚多有所得,怡然,悠然,淡然。
……
隔了十日,听闻诸葛亮在书馆里面对惩罚和多方刁难安之若素,黄承彦气得手抖。
黄月英被关在家中,和父亲各种冷战不对付,脸不洗,饭不吃,就靠喝点粥续命。面对女儿的消极抵抗实则负隅顽抗,黄承彦又气又心疼又没辙——比当年她娘还倔。而黄月英她娘心里嘀咕的却是:比现在她爹还犟!
颜面尽失,怎么她还委屈了?诸葛亮没咋地,女儿那里又吃了闭门羹,黄承彦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便派下人把诸葛亮接到家里来,面对面直接对峙!
同时,黄承彦让管家打听了诸葛亮家的住址,驱车去乡下把诸葛家的大人请来。
听说也不是啥殷实人家,哼,自然没有好好管教!子不教,父之过。我不会放过他们家大人,让他们也颜面尽失!
黄老先生雷厉风行,老管家马不停蹄,果然说到做到。隔日下午,诸葛亮婶母姜氏果真就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黄承彦黄府的正厅之中。
管家吩咐家丁过去送茶,被黄承彦一把拽住:再等等。
黄承彦自然是想晾一晾诸葛亮的家大人。
隔着屏风一瞥,黄承彦皱起眉头,问道:怎么是个女流?
管家回话:回禀老爷,诸葛亮年幼双亲早亡,这个姜氏是其婶母,全家由其一人操持。
黄承彦听不下去,摆手道:目不识丁的妇道人家,家门不幸,不请也罢。
管家欲言又止:老爷……这位妇人可不一般呐。
黄承彦听不下去,问道:夫人呢?
管家回道:小姐不吃饭,夫人心急,一不小心饭菜连汤带水和油渣都扣在小姐身上头发上,还好饭菜都已经放凉了……
黄承彦一怔,如同看到了现场画面:我的夫人啊,你都多大岁数了,下手还这么没轻重。
管家又说:哦,夫人揪着小姐烧水沐浴去了。
黄承彦走神,暗道:别看管家说话不动声色,但这一个“揪”,立刻就抓住了夫人神态,用得颇为传神,可谓一字之师啊。
管家又道:老爷,诸葛亮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