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炳哭着说:“你都要走了,还想着给我们整理复习资料……我对不起你,你走了我就没朋友了……”
诸葛亮笑道:“天下之大,何患前路无知己?”
诸葛亮转过头来又对黄月英说道:“黄姑娘……一来你有家学底子,二来人又聪慧无比,只要稍加用功,必是一代女中豪杰英才。”
黄月英眼眸如炽星,峨眉似远山,本是眉眼如画,不知怎么,在油灯之下却弥漫了一股愁云雾气。
黄月英:“然后呢?”
诸葛亮一愣:“然后?”
黄月英有点急了:“你说了一和二,没有三吗?”
看着黄月英的转盼星眸,诸葛亮竟有些目眩,不知如何作答。
气氛有些微妙。
唐炳看看黄月英,又看看诸葛亮,抹了把鼻涕眼泪,出来打岔:“要啥一二三啊,那个啥,要不一起去我房里吃个夜宵吧,我请客!”
“就知道吃,你们吃吧!”黄月英扭头就走,一阵风似的就出了门。
飞燕本来还卧在诸葛亮榻上惬意假寐,眼下也只好蔑了唐炳一眼,依依不舍的追了主人出去。
诸葛亮错愕:“黄姑娘!”
唐炳拍拍诸葛亮,安慰道:“人家练过,你追不上,算了算了。”
诸葛亮略为失落,自嘲道:“唐兄,你说我是不是不太会跟女孩子说话啊?”
唐炳挠了挠蒜头鼻子,想了半天才说:“可她黄月英就不是一般女孩子啊。”
别看唐炳成天嘻嘻哈哈,但偶尔也语出金句,鞭辟入里。
唐炳偷瞄诸葛亮,他眼睛里似乎还残存黄月英鹅黄衫裙的倩影,止不住的怅然之色。
“明早一走,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黄姑娘了……”
从小到大,诸葛亮早已经历过生离死别等诸多人间至苦,但此刻这种感受,诸葛亮还从未有过。
唐炳嘟了嘟嘴,说道:“我觉得吧,要是给诸葛兄舍不得的人排个顺序,黄姑娘肯定排在我前头。哎呀,我要是能跟飞燕并列,就算烧了高香了。”
其实黄月英根本未走远,她一个跟头就翻到了房顶上,她看着诸葛亮此刻失魂落魄正过瘾,正打着如意算盘,心想着一会儿要突然跳下来吓他一吓。
只见黄月英轻盈地伏在房顶瓦片之间,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悄悄调整位置,准备给诸葛亮一个大大的”惊喜”,心中那份捉弄的快感让她几乎忍不住想笑出声来。此刻的她,就像蓄势待发的飞燕,期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女怯弱的声音:
“诸葛公子,您休息了吗?”
房上房下都回头一看——哦,原来是杏儿,还有身后的狗儿。
杏儿低头碎步,拘着肩膀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诸葛亮。
“听说公子要回家,只备了几块不值钱的麻手帕,给公子路上擦汗随便用用。东西实在拿不出手,公子可别嫌弃。”
诸葛亮道谢:“让杏儿姑娘费心了,亮感激不尽,心里也过意不去。”
杏儿屈膝行礼道:“诸葛公子和婶母一家对我们姐弟恩重如山,杏儿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公子恩情。”
诸葛亮连忙扶起杏儿。
夜色如水,黄月英蹲在房顶上只觉得凉风中微微泛酸。
唐炳好奇,抢过布包,翻出手帕,啧啧称奇:
“杏儿,你这还说拿不出手?那别人都别出手了!哇塞,这手帕上不但绣了字,还绣了花呢,绣得跟真的一样!比真的还好看!你说是不是诸葛亮?”
唐炳举起手帕对着油灯,花鸟鱼虫栩栩如生,颇为精巧,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心思。
“哇,这个鸭子绣的好像真的呀!”唐炳突然赞不绝口的说道。
听到唐炳的赞美,杏儿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低头轻咬着下唇,眼神里闪过一丝羞涩。她小声地纠正道:“其实,我绣的是鸳鸯,不是普通的鸭子。”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温柔的力量,仿佛能将人的心弦轻轻拨动。
唐炳闻言,目光再次聚焦在那精致的绣品上,只见一对鸳鸯栩栩如生,羽翼丰满,眼神中透着丝丝柔情,它们似乎正相互依偎,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悠然自得。
“原来是鸳鸯啊,”唐炳赞叹之余,语气中多了几分敬佩,“杏儿,你的手艺真是了不得!”
杏儿听到唐炳的评价,心中的喜悦如同春天的花朵般绽放,她轻声道谢,眼中闪烁着光芒。
当然,更重要的是杏儿希望诸葛亮能看明白她绣的鸳鸯,同时明白鸳鸯所承载的心意。
诸葛亮点点头:“确实好看,好像还有一股香气,我这个粗人用了未免糟蹋了。”
“怎么会!这是我姐特意去后山采了早开的雏菊,水煮汽蒸,光反复熏这手帕就弄了一夜呢。”
“说它做甚。”杏儿使劲扽了狗儿衣袖一下,自己脸上瞬间腾起一片绯红,也就更不敢抬头了,只胡乱说道自己屋里还有活计,便拉着弟弟匆匆行了礼告了辞。
诸葛亮拱手鞠礼道:“多谢杏儿姑娘,狗儿弟弟。”
诸葛亮看着姐弟的背影,黄月英看着诸葛亮的头顶,这回她是没心思跳下来吓人了。
一阵冷风吹来,黄月英站在房顶上被醋意浸泡着,连夜色也变得无比酸爽。
深夜。
水镜先生送走了县廷的衙役,神色疲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水镜夫人赶紧递上热茶,水镜接过茶,却只是呆望着茶上的热气发愣,喝不下去。
夫人宽慰道:“‘隆中甲壹’拿掉就拿掉吧,那奖学金也不能给孩子兑现了吧?”
水镜心里一肚子火,说道:“哪里还有什么奖学金,直接要开除。”
水镜夫人大惊失色:“开除诸葛亮?!听说他只是在随堂测验里帮过唐炳一次啊,何至于如此田地呢?”
水镜端着茶碗,连连叹息:“哎呀,被人揪住了把柄,不依不饶啊。”
“那……?”
水镜摆摆手:“没法子,没法子。只有劝退一条路了,唉!”
水镜夫人一把抢回水镜手里的茶碗,好容易晾凉的茶水撒了一地。
水镜怔住不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