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车厢内。
郑山稳坐在椅子上，沉思望着对面玻璃窗。
镜面亡魂正在尝试爬出来。
半个身子伸入现实，动作突然停下。
镜子里，有东西拽住了它。
郑山诧异。
“镜子里应该只有林延。他这么猛，能把镜面亡魂折腾到往外逃？”
很少能在鬼的脸上，看出惊慌的神色。
镜面亡魂发疯般挣扎。
郑山愈发好奇，镜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镜面世界内。
林延抓住镜面亡魂的脚腕。
身后，鬼婆正在靠近。
“琪琪，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丁悦琪抬起头，仰着小脸，一脸认真。
她刚才从娃娃嘴里，听到对林延的赞叹和佩服。
能让娃娃夸奖，实在太难得。
玩偶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它以为林延释放鬼婆，目的是干掉镜面亡魂。
但现在看来，真正目的，是恐吓镜面亡魂，逼它逃出去。
趁着亡魂爬向现实，以它的身体作为媒介，离开镜面世界。
这真的是一场豪赌。
万一镜面亡魂是不知进退的愣头青，非要死磕到底。
计划就会全盘崩坏。
玩偶不知道的是，镜面亡魂跟了林延很长时间。
它如果真的是愣头青，早就动手了，不会伺机而动。
林延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制定这样冒险的计划。
桥梁已经搭建好，现在要做的只有离开。
在此之前，林延有话嘱咐丁悦琪。
“出去以后，你一句话也不要说，继续装死。”
丁悦琪挠挠头，“我怕自己演不好。”
“尽量不动就够了。我会给你一个行动信号，收到信号后，用你的能力，把郑山送到三十秒之后的位置。”
情况紧急，林延却放缓语气。
他必须确保，丁悦琪明白自己的话。
丁悦琪一知半解，“娃娃说，它会教我怎么做。”
玩偶已经知道了林延的计划。
林延看向娃娃，“那就交给你了。”
身后，鬼婆追来。
林延扛起丁悦琪。
玩偶指导下，丁悦琪开始装死。
林延抓住镜面亡魂的脚腕，以亡魂的身体作为梯子，向镜子外爬去。
镜面亡魂挣扎，试图甩掉林延。
可鬼婆的气势，碾压而来。
亡魂无奈，只能挣扎向外逃，连带着林延一起向外。
林延的身体，撞到镜面上。
平滑的玻璃表面，泛起一层湖水般的涟漪。
林延的脑袋自涟漪中浮现。
郑山见状，眯起眼睛。
“果然是你，你做了什么，能把白衣鬼吓成这个样子？”
林延并未理会，挤出镜面，回到现实的地铁后，身上稳稳地扛着丁悦琪。
郑山眉头不悦，“你还扛着这具尸体做什么？”
一些看上去无关紧要，没有意义的事情，林延做出来，反而让郑山心里不踏实。
林延避开这个话题。
“别管了。山羊解决了，这只白衣鬼，你总能制服吧？”
镜面亡魂完全爬了出来。
鬼山羊不见踪影，似乎真的处理掉了。
只是，镜面亡魂的慌张感，怎么还没消退？
镜子里还有东西？
郑山警惕大作！
“镜子里还有什么？”
林延刚把丁悦琪放到座椅上。
转过身，眼神里多了一丝疲惫，捂着额头，摇摇晃晃，看上去筋疲力尽。
“还有一只鬼，已经出来了，靠你了。”
四周的灯光，正在逐渐变暗。
鬼婆的灵异，正在从镜中世界入侵现实。
它要来了！
无形的压迫感，笼罩郑山。
“到底是怎样的一只鬼，有这么大的压迫感？”
郑山发动左腿的鬼，改变地貌。
身处自己制造的地貌，起码能安心一些。
鬼婆的身体，逐渐挤进郑山的地貌内。
灵异力量蚕食环境。
郑山的地貌，若隐若现，异常不稳。
林延成了一个看客，反而发现了一丝不曾在意过的事情。
鬼婆的灵异力量，可以释放黑暗，形成鬼打墙。
在鬼打墙的环境里，鬼婆几乎随心所欲。
镜面亡魂在镜中世界，可以做到瞬移。
几乎也是随心所欲。
对它来说，镜中世界相当于另一种鬼打墙。
郑山改变地貌，形成山洞环境，也是类似的道理。
改变地貌的能力，来自左腿的鬼。
林延大胆推测：鬼，可以形成一种自我领地，并在领地里为所欲为。
鬼婆的领地，胜过镜面亡魂和郑山。
由此可见，领地有强有弱。
见到鬼婆的一瞬间，郑山的脸色难看到像是品了一坨屎。
“林延，你他妈到底弄了个什么东西！”
郑山释放十几只鬼手，控制住镜面亡魂。
同时又要分出精力，对付鬼婆。
地面摊开一片鬼影，囊括鬼婆的身体。
数不清的鬼手，嫁接巨力，对鬼婆生拉硬拽。
鬼影形似无底洞。
鬼婆的大半个身躯，淹没进去。
郑山不敢有丝毫懈怠。
看似占尽优势，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消耗有多大！
几乎是拖拽普通人的四十倍消耗速度！
郑山的脸上，布满一层细密的虚汗。
鬼手爬上他的头颅，钻进大脑控制思维，进行自我催眠：你很强很强……
在鬼手的麻痹下，郑山透支自己，尽力拖拽鬼婆。
“小心点。”
林延的提醒声传来。
郑山眼神迷离，“什么？”
林延继续道：“这只鬼会脱掉皮肤，能够挣脱任何束缚。”
郑山面色一变。
果然，鬼婆的皮肤开裂。
鬼手抓住的，相当于一层外壳。
一旦脱掉外壳，里面的身体重新获得自由。
鬼婆憋到现在才用，是因为蜕掉一张皮，实力会减弱一部分。
那边的林延虎视眈眈，鬼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蜕皮。
但现在，实在没办法了。
再不蜕皮，被拽进影子里，彻底丧失机会。
鬼婆成功钻了出来。
郑山脸色惨白。
消耗这么多体力，换来这么个结果？
他不甘心！
郑山死死地咬着牙。
“林延，你……人呢？”
林延不知何时没了影。
丁悦琪的尸体，仍然摆在椅子上。
郑山人麻了。
早知道林延会弄出鬼婆这么个东西，他一定做足准备，用养鬼人的能力，令鬼婆臣服。
可惜来不及了。
绝望之际，鬼婆的身后，一颗黑色羊头，悄然浮现。
郑山脸色更难看了。
“林延不是说，山羊解决了吗？等等……”
羊头表情僵硬，瞳孔散大，眼球里没有任何生机。
羊脸的两侧，手指捏住下巴。
两只手托住羊头，缓缓倾斜，尖锐的羊角对准鬼婆的后脑勺。
郑山面色一变。
“只有头？手是谁的？”
郑山聚精会神。
鬼婆的身后，林延的脸，悄然浮现。
郑山还没弄懂发生什么，就看见林延脸上出现一股狠劲，双手发力，羊角插进鬼婆的后脑里！
鬼婆的动作当场静止，身体绷直，随后瘫软无力，倒向地面。
苍白的皮肤逐渐干枯，散发出黑色的灵异力量。
郑山难以置信道：
“这是鬼死亡的反应。”
“那颗羊头，是一件冥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