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山用过午饭,睡了中觉,闲着无事,便用书本打发时光。正看的投入,陈新带一人敲门进来,姜山抬头看去,那人正是誉王府管家苏秉忠,即便起身相迎。先前住在誉王府的那些时日,苏管家曾对他们兄弟礼遇有加,莫敢忘情。
苏管家上前问礼:“苏某见过将军。”姜山回礼,迎苏管家入座,倒上茶水,礼敬道:“苏叔前来,是殿下有什么事吗?”苏管家礼貌性地喝了两口茶水,放下茶杯笑答道:“殿下得闻将军明日起程西行,今儿想见将军一面,不知将军有空否?”
姜山笑回道:“有空,睡觉前都闲着无事。”苏管家喜声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家殿下遣在下前来,接将军与夫人过府吃个便饭,恭贺将军荆湖戡乱得胜回朝,预祝将军陇西之行事事遂心如意。”姜山道:“谢殿下盛情,晚饭前必到。”
苏管家起身告辞,姜山礼送他出房门,陈新礼送他出客栈。
姜山随后去得陈亮房间将事情说了。陈亮问姜山:“莫不是担心筵席上有不想见的人?”姜山回道:“誉王殿下性情向来清淡,请人到府中吃饭少之又少,今儿有这雅兴,想必是临时起意。”陈亮说:“事情来的突然,既答应了去,去了就好。”
姜山说:“若今儿碰巧太子、端王等皇子都在,军师觉得我如何应对是好?”陈亮回道:“若真是如此,席下闲聊生活琐事应付,席上礼敬太子一杯酒了事。”姜山说:“天上云彩八九朵,就是不知那一朵会下雨?”
陈亮笑道:“现下,将军根基不牢,背景不厚,要想获得帮衬,非提前出卖前程不可。若不想提前出卖前程给他人,又何须过早考虑那朵云会下雨,就当晴天好了。至于礼敬太子殿下一杯酒,太子殿下是储君,不敬他的酒,有如欺君。”
姜山道:“就听军师的,有交情不在酒上,无交情喝酒不来。”起身话别陈亮,回房换了衣裳,出门要了辆马车坐上赶去徐府,给徐相夫妇问了好,道明来意。
徐夫人让丫鬟请颜如心来厅相见。一起走来的徐嫣儿说道:“姜山,我跟表姐说好了,明日随你们一起去西北走走看看。”徐夫人斥责道:“胡闹!”徐嫣儿道:“妈,出去走走看看又不是什么坏事儿,我哪里胡闹了!爹,你说是不?”
徐相微笑道:“西北那地儿,远离京城千里之遥,你爹的手就算伸的再长,也是鞭长莫及。是与不是,还是问你姐夫问你姐吧,他们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徐嫣儿看了姜山一眼,低下脸儿说道:“姐夫,你说是不?”声音儿模糊的厉害,好像叫姜山一声姐夫,有如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姜山笑答道:“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嫣儿妹妹想出去走走看看,自不会是什么坏事儿,姐夫哪有不支持的。怕就怕...”徐嫣儿抬头笑问来:“怕什么?”姜山笑答道:“西北之地贫瘠,生活上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妹妹可要体谅一二。”
徐嫣儿微笑道:“这你尽管放心好了。要问好吃好喝好住,哪里比得上京城,何必往他处舟车劳顿去!”姜山微笑道:“妹妹既这么说,做姐夫的也就没什么好忧心的了,欢迎妹妹西行河州做客。”徐嫣儿开怀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姜山笑道:“明早西城门会合,不见不散。”携颜如心拜别徐氏夫妇,被送出府门,坐上马车赶到誉王府邸,已是日落西山。牵如心下车,付了车夫路费,苏管家迎出门来,领两人进府。
誉王坐于大殿上,相陪太子、端王、襄王、靖王喝茶聊天,见管家引着姜山夫妇走来,起身相迎道:“姜山,怎么这时候才来啊!不是太子殿下相信你回来,不让开宴,恐怕酒菜都在肠胃里消化的所剩无几了。”
姜山赔礼道:“殿下莫怪,不是我硬要来这么晚,实在是殿下匆忙通知,我又匆忙去接我家娘子来,路上这才多有耽搁。”
誉王笑道:“来了就好。随我前去拜见我那四位皇兄。”领着姜山夫妇走向殿上端坐的四位皇子。姜山携如心正欲行大礼,太子道:“姜山,今日是我九弟请你做客,不是我等请你行大礼,能免则免。”襄王附和道:“姜将军,就听太子殿下的。”
姜山道:“谢太子殿下!”携如心向四位皇子每人鞠一躬了事。
誉王笑问道:“大哥,现在可以开饭了吗?做弟弟的饿的快不行了。”太子殿下笑着起身,引领众人去得饭桌旁坐好,其他人依次入座。
等侍女斟满酒杯,誉王举杯笑道:“诸位请举杯,礼敬太子殿下。”众人举杯礼敬太子。太子欢喜着举杯,说:“多谢诸位盛情。”同众人喝下杯中酒。誉王道:“姜山,你算迟到了,自罚三杯如何?”
姜山笑而答道:“襄王殿下,誉王殿下,微臣酒量如何,你俩该是清楚的。”
襄王说道:“大哥、四哥、七弟,姜山气量大,酒量小,一两脸红,二两犯晕,三两四两就可酣酣大睡,这点九弟想必是知晓一二的。”
太子问誉王:“九弟,你六哥说的可有不实之处?”
誉王见襄王那么说,应该有他说的道理,不想也不愿加以否定,附和来:“禀大哥,姜山酒量小这事,六哥说的虽有些夸张,却也实在的很,与姜山吃过饭的人,大都这么认为。”
太子笑道:“六弟、九弟都这么说,我自是相信的。老四、老七,你俩呢?”端王、靖王笑而答道:“太子殿下都相信了来,做弟弟的岂有不信之理。”太子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让姜山少喝酒,多喝茶吧。”其他皇子异口同声道:“谨遵太子指令。”
姜山起身感谢来:“谢太子,谢端王、襄王、靖王、誉王殿下体谅微臣,微臣感激不尽。”太子道:“姜将军不必客气,请坐。”姜山携如心举杯敬太子道:“太子殿下,微臣夫妇借花献佛,请笑纳!”
太子喝下杯中酒。姜山等酒杯斟满,携如心礼敬端王、襄王、靖王、誉王,先干为敬,四位皇子喝下杯中酒。侍女过来斟酒,姜山笑问道:“太子殿下,端王、襄王、靖王、誉王殿下,微臣酒量甚小,酒就喝到这里,后边以茶代酒能行吗?”
襄王笑答道:“只要太子殿下同意,誉王殿下不反对,本王没有不同意的。”誉王笑道:“只要太子殿下觉得行,本王没有不赞同的。”太子笑道:“襄王、誉王对姜山的酒量知根知底,他俩都觉得可行,本王自是不反对的了。端王、靖王,你俩认为呢?”
端王、靖王又不傻,怎会为了喝杯酒而自讨没趣呢!靖王笑道:“只要四哥不反对,我是自无异议的。”端王笑道:“七弟说道哪里去了,大哥都赞同了来,做弟弟的我自无异议。”
太子笑道:“姜山,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你就以茶代酒吧。”
姜山起身拜谢道:“多谢太子,多谢端王、襄王、靖王、誉王殿下。”
太子道:“将军无需多礼,坐。”
誉王举杯敬太子,其他三位殿下依次敬太子,太子受了尊重,自是乐乐开怀受之,回敬四位弟弟一杯酒,姜山夫妇以茶作陪,喝了个高兴。
随着酒水、茶水下肚,饭菜吃好,晚饭结束。
用过饭后茶,姜山携如心告辞,太子祝贺姜山西行一路顺风,其他四位皇子跟随,姜山夫妇被誉王、襄王两人礼送出府,步行回客栈。
路上,如心问姜山,今儿怎么这么乖,三杯酒了事?姜山回道:“端王是皇后的亲儿子,皇后派人追杀我师父一家,间接害死了我父母,岂能跟仇人之子一起尽兴喝酒来。”如心说:“既是这样,那干脆一杯都不喝好了。”
姜山说:“端王并不知道他是我仇人的儿子,不知者不罪,能带过自然是要带过去的。”如心说:“那今天不来好了。”姜山笑道:“陛下千秋之后,他们中是有人要成为皇帝的,如若不来赴会,闹不成要自绝于天下,那也太不划算了些。”
如心问:“你真不舍得解甲归田啊?”
姜山回道:“我很想为了你解甲归田的,但想起我师父传我一身本事,不过是想后世有用得着的时候,今儿天下用得上我,我自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枉顾了前人的殷勤期盼。”
如心感喟道:“世间风景万千,人海过客无数,唯有驰骋疆场,才能让你自然而然抒发内心的英雄气概与万丈豪情。算了,欲理还乱,无尽无休,我以后不再劝你了。”
姜山笑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你不再劝我了也好。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缦绾上青楼。金章紫绶千馀骑,夫婿朝回初拜侯。”
如心说:“那你要记得,要知山下路,须问去来人。”
姜山笑道:“娘子放心,早问好了,处屯而必行其道,居陋而不改其度。”